谢邀,人在马孔多,刚下火车

鸣笛

※强行改狙了天津高考作文题……围绕“重读长辈这部书”写一篇作文。
好的,说作文就作文,八百字短小精悍。
是bsd设定里的陀总遇到现实中的作家作品的故事。
慎戳。





费奥多尔侧耳贴在墙上,抬眼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大厅里的钟打了十下;夜很深了,门缝里露出的灯光倏地灭了。他耐心等着,等着,听到保育员趿着拖鞋走进卧室的声音。门关上了。

再过一会儿,就一会儿——每晚都会有悠长的鸣笛声滑过,可是车站和码头都离得很远。那就是悠长的,寂寥的,十分孤独的一声鸣笛,仿佛远远地叹了口气,不包含别的内容。外面下着雨,风很大。费奥多尔轻轻靠上去,铝制的窗台摸着很凉很凉。他记事很早,自打认得父母面容时起,他就不断地被寄放在亲戚家里,然后是熟人朋友家里,然后是他的父母也未必认识的人的家里……终于,有一天,他的父母把他送到了这儿,比以往去过的所有地方都要远。那天下着雨,天空阴暗,他的妈妈打着一把小伞,雨水不断地从边缘滴落下来,费奥多尔的衣襟全被沾湿了。他被送到了福利院。每天晚上他听到鸣笛声时就会想,那是不是父母乘坐的火车?然后他就悄悄爬起来,扒着窗沿往外看。那外面是很广远的漆黑的世界,好像空大的容器,久久地回荡着鸣笛的声音。就像这世上只有冰冷的窗框和一卷铺盖,还有一个小小的他,在无垠的宇宙里漂流,而宇宙中间回荡着空旷的鸣笛声,还有不知道在哪里的载着他的父母的火车。

大厅里的钟又敲了一下。他悄悄地下床,他赤着脚,地板也是很凉的。他朝床下摸索,手指碰到了藏着的蜡烛和火柴。

他点燃,暖黄色的火苗在黑夜里抖动着,他借着光悄悄爬上楼去。楼上有一个很大的阁楼,堆满杂物,还有市立图书馆淘汰的书籍。

这男孩十二岁了,正介于童年和少年之间,骨架已经逐渐长开。他很瘦削,手腕细得惊人;薄薄的皮肤苍白得好像把骨架暴露在外一样。他悄无声息地爬进阁楼,娴熟地扒开纸箱。

书就在那儿躺着:月光下,作家的肖像被印在第一面上,纸张反射出柔和的银色。那张面孔的额头很宽,严肃地望着一处。如果你拜读这位作家的作品,关于他的画像多是这一幅。再翻一页是作家的手稿,一个个漆黑的墨团涂在纸上,乌云似的,让他想起来默片里的角色和火车冒出的浓烟。

除我以外,谁也不知道还有这个和我同名的作家。费奥多尔想着,蜷在阁楼一角,轻手轻脚地翻着书。他们不知道——那些在楼下酣睡的人们,明天还要工作和吵闹;那些在街上踉跄的人们,他们也一定不知道,因为他们的意义就在于这一刻的哭和笑。这世上,粗鄙的人和文雅的人,温柔的人与残酷的人,每个人都不那么的完美,都抱着自己的那么些遗憾,但是他们拼起来的这个世界却出乎意料地——混乱,但是完整。

费奥多尔在翻着这本书。他读很久了,可书实在太厚。可怜的人啊,他想着,恍然看见父母遗弃他的那个昏暗的下午,天空飘着雨,他的母亲如何一手撑着伞一手扯着他的手腕匆匆地往车上赶。他的衣角湿了,她的裙子上也都是泥巴。可怜的人啊,这话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他还很小,是个十二岁的男孩。而写书的作家生活在两三个世纪之前。序言里说这作家很穷,还险些被枪毙,又被流放,经历过好的与不好的婚姻,是个虔诚的东正教徒。他还太小,他读不懂他,但是他摸着发涩的干脆的纸张,就好像隔着时空摸到了作家书桌旁那扇雨夜里冷冰冰的窗户。那苦的,那泥泞的,那潮湿的,那不美的,那悲剧性的,都糅合在一起;可是它们熔在一起,却就好像金子似的了。费奥多尔猛地咬住嘴唇,就像含了一颗酸涩的糖,而糖融化在心底的某处。

作家书上的序言里在渲染:“他的句子,像烈焰,像尖刀,像毒药。”远没有那么夸张;那熟悉的残酷,就像眼睛熟悉远去的列车,像嘴唇熟悉父母的名字。

费奥多尔眼睛搜索着第一行字。熟悉的开头:“七月初,时当酷暑,傍晚,有个年轻人从他向C巷二房东租来的一间小屋里走出来,慢慢地、犹豫不决似的朝K桥方向走去。”他的目光跟着主角走下了楼梯,回头望了一眼黑黢黢的楼道里那个衣柜似的小屋。

有时候,他觉得这书里的主角就是他。这隔着两三个世纪的奇怪共鸣,产生在两个拥有相同姓名的人之间,一个是四十五岁的中年作家,一个是十二岁的男孩;费奥多尔抱着书,就像抱着一面镜子,里面映出幽暗的火,还有作家的书房,仿佛就在这一本书的映照下,他们所隔的不是时间的跨度,而仅仅是一面雨夜里的窗户。费奥多尔拿他的小指头肚轻轻擦着书的封皮,感觉到了雨水的凉意。

每一个字都在跳动着。费奥多尔,这世界多么美啊,怎么会有人觉得贫乏?但是,它又是多么无情啊,怎么会有人还能强忍着活在世上?

雨滴在窗户上的水痕,摇曳的烛火,空气里霉湿的气味和杂物间的蜘蛛网,吱呀作响的木板——这黑暗的地方让他觉得安逸,他只要烛火就够了,不需要和那么多人争抢太阳。楼下的钟又敲了一下,午夜的精灵来了;他合上书,小心地把它放回原来的位置。他端起蜡烛慢慢地移下楼梯,轻轻合上门。

十二岁的费奥多尔在他此后的一生里,都会记得那个雨夜。当他吹熄蜡烛,躺回床上时,从窗外流淌的那古老的旷野里,从远方,又传来了一声悠长的鸣笛。









※OK,不要说了,我造我字数超了而且跑题了👌🏻
※没事,反正高考的时候也跑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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