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人在马孔多,刚下火车

【陀露】弗拉明戈(下)

#《弗拉明戈(上)》可以直接在“陀露”tag里面搜,因为只有那一篇。

#写着写着懒得想剧情直接放飞自我系列

 

 

这件事要从两个月前说起。事情总是一件一件发生的,它们一环扣一环,让人目不暇接,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你;而当你回过神,才会恍然发觉时间早已流逝,而造成你眼下状况的一切原因都要追溯到某个遥远而模糊的时间点去。
露西·莫德·蒙哥马利的养父是半年前去世的;他死得尤其光荣,丝毫没有辜负妻女下属的眼泪和抽屉里的勋章。两个月后,在初夏闷热的空气里,有一位不速之客到访了蒙哥马利小姐的寓所。这陌生人来得正好:彼时的蒙哥马利小姐正由于养女身份和遗嘱所带来的种种限制被困在西班牙境内,正发愁着怎么离开;陌生人向她出示证明,证明自己是她养父的好友,正因某种不可明说的因由调查他真正的死因,且就出境的问题上可助她一臂之力。
“小姐,我有充分的理由请您施以援手,您的举动将完全出于自己良心和道德的义务。请您想一想:您的养父,在抚育您的十九年来,可曾对您有过有一丝一毫的亏欠?他是不是待您有如亲生女儿一般,对您有求必应,哪怕是关于您的生身父母的问题也竭尽所能地替您打听?可如今,这位对您有着养育之恩的人却客死他乡……”
“请您别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蒙哥马利断然地打断他,“您为什么不去找我的养母和其他姐妹呢?”
眼前年轻的小姐语气急躁,神气显得十分地不耐烦,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下逐客令似的;可是访客却在心底笑了起来。蒙哥马利听到关于养父状况时骤然睁大的亮晶晶的眼睛,还有因激动而染上红晕的脸颊,无一不暴露出姑娘真实的心意和乐于助人的性格。于是访客皱紧眉头,假装自己已经陷入走投无路的绝境;他对这方面的演技驾轻就熟,已经毫无破绽。
“说来惭愧——因公职关系,眼下的时局里,我并不能出境;而据我所知,您的养母与姐妹都已经旅居意大利。眼下能帮我的只有您一个人啦,年轻的小姐,”他恳切地说着,“您的举动将完完全全是高尚的!只要您配合我演一出戏……”
他递过来一张纸。蒙哥马利接过它,看了又看,怔然地看着访客。“这不可能。”她轻声说着,声线因激动而颤抖。
“我亲爱的小姐,着完全是可能的!诚然,您和夏日的玫瑰蓓蕾一样热情、可爱、充满活力,可是您还太年轻……这世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访客慷慨激昂地说着,“只要您假装……您明白我的意思吧?假装!假装击中他!我们将安排媒体报导这起枪击,他一旦有所反应,就会落进我们已经布置好的圈套里……”
蒙哥马利沉默了很久。 “他真的和养父的死有关系吗?”
“您倒不妨说是他亲手策划。”
“您怎么知道我和他认识?”
“我不仅知道,而且知道你们认识了很久。”访客露出暧昧而令人生厌的笑容,“广场上拉大提琴的苏联青年,单是这样说就不难理解他为何能采撷小姐们,”此处他刻意加重了音,“的芳心了——”
蒙哥马利猛地站了起来。“说吧,”她把纸摔在桌上,“您要我怎么做?”


*


露西·莫德·蒙哥马利坐在圈椅上,手心几乎泌出汗来。她坐立不安,手指朝暗袋里的手枪悄悄滑去。她的指尖碰到凉丝丝的金属,这点寒意就已经足够让她打个哆嗦。他记得我吗?她想着,万一我一会儿瞄不准,真的击中了……那可怎么办?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从楼上下来了。楼梯拐角设计得过于阴暗,以至于他一开始没有看出端坐在会客厅里的人是谁;等他又走下几级台阶,完完全全看清楚来人的面貌之后,脸上的惊异神色毫不掩饰地流露于外。
“是你?”他喃喃自语,眼睛里焕发出不同寻常的光彩。他走近几步,抓住圈椅的靠背,微微俯下身来。“是您找我?”
“是我,”蒙哥马利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手指却在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原来您还记得我?”她的语气里不乏嘲讽之意,下巴像猫似的挑衅地抬起来。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低声笑了起来。“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
然后他停顿下来,认真观察起来。蒙哥马利被他的目光看得不大自在,同时抓紧了兜里的手枪:“您在看什么?”
“我想,”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慢吞吞地开口,“您突然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证实吧?”
“确实。”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来。“那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为您效劳呢,小姐?”

*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与十七岁的露西·莫德·蒙哥马利在托莱多的街头慢慢走着。
“天已经要黑了。”他说。
空气逐渐凉了下来,沿街的店铺不少都已经准备关门。天际伸展着酒红色的晚霞,教堂背光的一面在远处的黄昏中成了黑色的剪影,而另一面闪耀着太阳的金色余晖。
蒙哥马利慢慢地走着。她每走一步,裙角上的小铃铛就要发出清脆的碎响。
“是呀。”她说。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站住脚步。“蒙哥马利小姐,恕我冒昧,但是天色已晚,我觉得您需要一个人把您送回家。”
“叫我露西,”她抬头,翠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夕阳下的池塘。“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什么人送我回家。”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看起来毫不在意似的,“您刚才说晚上会有长枪党,小姐。我想您还是谨慎点好。”
“长枪党年年都有,天天都有,没什么必须谨慎的。”蒙哥马利故意提高嗓门。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四周阒寂无声。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了然一笑。“那您就当做是陪一个流落他乡的穷学生聊聊天吧,”他向蒙哥马利伸出手,“能邀请您陪我走一段路吗?”
蒙哥马利望着青年伸出的手,顺着抬头一直看到了他苍白的脸颊。
“那也请允许我邀请您参加明晚的舞会。”她说。

*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一语不发地看着蒙哥马利,他们两人中间的小圆桌上放着那把小手枪。金属在玻璃板上泛着冷光。蒙哥马利的子弹打向虚空,壁橱上的玻璃碎了一地。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挥挥手,示意闻声赶来的老女仆离开。
“您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他慢慢地说着,似乎很感兴趣似的观察着蒙哥马利,“不过也是意料之中;您与那时候完全一样。”
“……”蒙哥马利茫然地看着桌上的手枪,好像那是个凭空冒出来的东西似的。她困惑地摇摇头。
“不,您才是让我琢磨不透的那个。您怎么知道……?”
“这只是因为您的表情太不自然了。恕我无礼,但您的的确确不适合被派来当什么杀手。”
“那么眼下看来,您对我撒谎了。”她讥诮地笑道,“您可不是什么穷学生。”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摊开手,露出一副“被发现了”的表情。
“我不否认。”他说。
蒙哥马利瞪了他一眼。“您这样也太——”
“卑鄙?”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笑了起来,“'这样'是指什么样呢,小姐?”
蒙哥马利的手指绞着自己的发梢,脸涨得通红。
“首先,有一点,我必须和您说清楚:请允许我证明自己的清白。您的养父的死与我毫无关系。我的确是俄罗斯人,这一点确凿无疑;我来西班牙是为了调查您父亲和他身边人的背景,这也确凿无疑。但是我的调查可不是为了杀他,请您明白这一点。无可辩驳,您的养父是作为一名军人光荣牺牲的,我有证据。只要您想看,我随时都可以拿出来给您。”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柔声细语地说着,“不过您今天要是杀了我,那可就让那位所谓'养父生前的好友'得逞啦,我轻信的小姐。”
蒙哥马利看着地板。她沉默了很久。“那也就是说,”她的语气因为犹疑和困惑而变得小心翼翼。她轻声地、试探性地继续问下去,“除了关于养父之外的事情……一切都是假的吗?那天我邀请您参加明晚的舞会,您为什么没有来?”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的眼睛注视着她。“一切?”他玩味地笑着,“您指的是什么呢?……是您与我之间的一切吗?”
蒙哥马利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她也直直地看着他,那神态就像考验骑士的公主。

“是的。请您回答我。”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蒙哥马利这样直率的回答;她看着他,毫不胆怯,眼睛炽热而明亮,坦诚得像铺满街道的阳光。她坐在他面前,红发披散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被包裹在玫瑰花瓣里一样。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青年含混不清地嗫嚅着,目光飘到别处。“我没想到您会这样直接地问我……您和那时候不一样了,我还以为您是那时候爱打哑谜容易脸红的小姑娘呢。”
“那是以前了。”蒙哥马利轻快地回答道,一边拿眼瞟他。青年坐在圈椅里,表情显得老大不自在。
他好像是在斟酌语句,“我为您身上的变化感到惊讶……当然,也值得欣赏……”
蒙哥马利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您在害羞?”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有点窘迫似的别过脸去。“不,倒不是说……”

“可您的脸都红啦。”蒙哥马利凑过去,贴近了看他。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轻轻咳了一声,低下头,垂落的黑发恰好挡住他的侧脸。

“您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来意?”

“是的。”

“而且也知道我带着手枪?”

“是的。”

“您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指出来呢?”

“因为我觉得这很有趣。”

“您在试探我?”

“因为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慢慢抬起头,“我迫切地想知道您是否还和以前一样。”

 “我通过您的测试了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刚刚平静下来的脸上又带上了几乎可以说是羞怯的色彩。“……答案是不言自明的。”

 “那么下面是我测试您的时间了,”她双手一拍,站起身来。“那天晚上您没能赴约,今天可得还债。请您和我跳完那支舞吧,可以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看着她,微笑起来。他朝她再一次地伸出手。

“不胜荣幸,小姐。”



END.

(写的啥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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