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人在马孔多,刚下火车

美人画

#涩泽龙彦x陀思妥耶夫斯基
#@过饱和喵 搭配北喵喵的画食用更佳






当决心要杀人的时候,不论是谁都需要思索一些时辰的。涩泽龙彦拿着画笔时,白花花的纸页像水面上下浮动,与此同时,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脑海里便冒出来这样一句话来。

身着和服的俄国青年坐在合欢树型的灯下,微阖着眼睛,刘海垂在鼻梁上。黯淡的灯影朦胧地打在他的身上,他的影子长长地,一直被拉长投影到纸门上。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很累了吗?”

涩泽龙彦把画笔放在调料盘上,蹲下身,就着灯光看向俄国人的脸庞,伸出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眼睛倏地睁开,幽深的眸子像一坛刚刚启封的陈酿,在昏暗的房间内荡漾开芳香的气味。

涩泽龙彦似乎是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颌骨十分感兴趣似的,纤长的食指顺着下巴的轮廓来回捻动。俄国人微微扬起脖子,苍白的皮肤几乎显得半透明了,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的骨骼与血管。

涩泽龙彦温柔地笑了起来,眼睛像是熟透了的石榴籽。他的手腕下移,十指猛地攥紧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喉咙,对着他缺少血色的嘴唇吻了下去。

陀思妥耶夫斯基咳嗽着把他推开,腰上的佩剑叮当作响。“已经很晚了,涩泽君。”他哑着嗓子说着,一边用袖子擦掉嘴角的唾液。

“啊,是吗。那么辛苦了。”

涩泽龙彦端正地坐在他面前,语气里满是漠不关心的敷衍。他的眼睛望着陀思妥耶夫斯基脖子上红红的指痕。患有肺结核的青年充满了病态的纤细的美,细细的脖子仿佛一折就会断掉,头颅也会像花苞一样安然而柔美地垂下来。

陀思妥耶夫斯基咳嗽着,眼睛瞟向房间的一角,那里堆着成堆成堆色彩鲜艳的废弃画稿。涩泽龙彦的的确确是个疯子,他在心里再一次冷静地下了定论,这是自他和这个怪人相处以来便确定的事实。

涩泽龙彦是这座海港城市里著名的画家。引用报纸上的评论,说他是“天才而不入流的”。不论究竟是他被流派宗师逐出门下,还是他自愿离开了东京都,他的天才是无可置疑的,不入流也是无可置疑的。

日本人的画作,似乎总拥有独特的内核。东洋画家笔下所描绘的风景,常常是风动入竹的刹那,发髻落雪的仕女与隔着海雾看到的城市,其描绘的景象似乎只存在于一瞬,甚至连风俗画都是纤弱而细腻的。就像涩泽龙彦之前的老师,四十年来以描绘人面上的灯影而闻名。

涩泽龙彦的画布上是一位身着女装的青年。昏暗的背景下,被水仙花簇拥的青年似乎在面对着什么东西,可能是祭坛上的圣杯,也可能是一面镜子,总之在烛火下闪烁着光泽。

“太暗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说,“据说希律王的宫殿里放满了盛着珍珠与黄金的箱子,整个大厅里金碧辉煌……”

“这里可没有希律王,”涩泽龙彦打断了他,“这里甚至不是宫殿。”

“那这里是什么?”陀思妥耶夫斯基懒懒地看着他。涩泽龙彦重新拿起笔,站在画布前打量着。

“不过,你说得对……确实太暗了。”

涩泽龙彦把灯芯拨亮,红艳的火花像玫瑰般的绽放在灯座上,把他的脸映得发亮。不知是否是错觉的缘故,他石榴色的眼睛里似乎燃烧着两朵小小的火焰。

画布被灯光照亮。背景里所画的破落的教堂逐渐清晰起来。被身着女式和服的青年所凝视的,是一团被放置在层层绸缎上的没有成型的白色光点。青年身上的和服有些模糊,但从它鲜艳的颜色来看,毋庸置疑,正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身上的这一件。

这团白色的光点是什么呢?陀思妥耶夫斯基沉默地打量着它,又看向画中青年专注虔诚的侧脸,觉得有些怪异。涩泽龙彦之所以被称之为天才,正是因为他擅长把画作转变为现实。以怪才著称的涩泽龙彦,成名作上描绘的就是一具少女的死尸。画家用一组油画写实地描绘了濒死的少女从死亡到腐烂的过程,以至于那股来自于画家狭小逼仄的阁楼里的令人窒息的甜腻的糜烂气味,观众几乎隔着画布也能闻到,就仿佛腐烂在脏污的地板上的不是一位悲惨贫穷的少女,而是一只熟透了的水果。就算隔着一层玻璃,也能感受到画家在注视、揣摩这具死尸时那喜悦而严谨的目光。

画展引起轰动的一个星期后,警察在那间棺材似的小阁楼里逮捕了涩泽龙彦。据报纸上的记述,警察们一打开阁楼的门,便从门中涌出了无数青色的蝴蝶。而没有羽化的虫蛹,像瀑布似的从楼梯上倾泻而下,警察们来不及躲避,他们的脸上、脖子上、任何裸露的皮肤上都沾满了磷粉,见光就开始发红溃烂。他们踩着被挤扁的虫蛹流出的汁水,小心翼翼地走进空无一人的阁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安睡在地板上的少女。

为首的警官忍不住蹲下来,伸手碰了碰少女红润的脸颊,却沾到了满手的磷粉。这只是一副画在地板上的画像。警官的手指穿过厚厚的磷粉,便碰触到了被死者凝固的血肉黏在地板上的发丝。

涩泽龙彦作为天才的画家,化幻想为现实或化现实为幻想就是他的专长。陀思妥耶夫斯基继续望着白色的光点出神。不论是画中的他与真实的他,专注凝视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涩泽龙彦端详一番画布上的和服,又转过头看了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身体,径直伸手剥开了他套着的女式和服。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是不是在想放在祭台上的到底是什么?”涩泽龙彦贴近他的耳边,声音几近呓语。他的手掌下移,温柔地覆盖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左侧的胸膛上。隔着温热的皮肤与交叉的血管,他的掌心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心脏跳动时的痉挛。

而被剥下和服的青年,纤薄的胸膛大半都裸露在浮动着夜雾的空气里,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是的。”

“问问您自己呀。”涩泽龙彦用柔和的低音在他耳边劝诱着。他把手指用力地按进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皮肤,掐出几道血痕。“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想必您作为您自己,想必比我更加清楚画布上缺失的部分是什么吧。不管以什么方式,只要填满这个画布,这件作品就大功告成啦。”

陀思妥耶夫斯基低低笑了起来。他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画中的自己依然在专注地凝视着神坛,只是此刻显得更加忧郁了些。“涩泽君,您的确拥有作为一个画家所应该具备的洞察力啊。”

涩泽龙彦歪过头,天真地看着他。“是吗?”画家的语气显得温柔,“但显然,您还不具备啊。”

涩泽龙彦的双手珍惜地摩挲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身体,从肩膀到手臂,从胸脯到腰侧。

他的胸膛紧紧贴着青年的瘦削的背部,近乎耳语地说道,“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我爱慕您的身体呀。而您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短促地笑了一声。他抬起头,吻住了涩泽龙彦的嘴唇。他的牙齿轻轻撕咬着,一直吮出血来。

此时从他的余光看去,画中青年的神情渐渐起了变化。他似乎是欣然地看着祭台上的那个东西,目光中带着恋人注视时温柔的缱绻。青年的手臂下垂,而他手边洁白的水仙花丛中,安然地躺着一把血渍斑斑的佩剑。

“而我?”

陀思妥耶夫斯基松开嘴唇,目光里带着和画布里的青年一样的温柔。他的手轻轻下移,抽出了佩戴的短剑。

“我想要……您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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