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人在马孔多,刚下火车

国王唱歌

Warning:CP果陀,摸鱼除草,辣鸡复健,ooc预警

 

冬鸟沉寂了三个月,如今它们终于飞回来了。这些鸟在靠近码头的海面盘旋,整个港口上都散落着它们的羽毛。陀思妥耶夫斯基是最后一个从船上下来的,依旧披着他的黑披风,里面一身白色,帽子被他攥在手里。他好像是困惑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漫无目的地四处看了看,然而空旷的街道上除了被卷起来的塑料袋和纸片之外什么也没有。整座城市散发着冷冷的金属灰色。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记忆里,差不多是四年前,他在这个城市里遇见了果戈理。总有人问起他们怎么相遇、发生了什么,好像这些问题很重要似的,但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厌倦了这种温吞冗长的讲述,这种回忆给他的感觉就像看着一杯永远喝不完的温水,液体将他与原本的自我拉远距离,最终归于自我蚕食。他现在独自一人站在码头上,回首过去就像回望自己的倒影。陀思妥耶夫斯基难得地对自己感到不耐烦,他加快了脚步。这座城市在夕阳的余晖下像是正在燃烧,火舌顺着街道舔过来,四面八方的金黄汇聚在广场上,太阳的光焰在雕像的头顶放射开来。

陀思妥耶夫斯基站在雕像的大理石底座旁,抬头看着它。这座城市真正让人赞叹的是它复原的速度,水泥和金属将过往迅速掩盖,只有城市投下的影子还像是昔日的残骸。“玫瑰的影子/是一朵凋谢的玫瑰”。阿多尼斯的诗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雕像,他们也曾经推倒过一座这样的雕像。那座雕像表现的是《莎乐美》的最后一幕,捧着头颅的犹太公主独自站在月光下。

“不过其他人并没有被雕刻出来。”果戈理站在被放倒的雕像旁对他说,“那些举着盾牌围拢过来、将要奉希律王命令杀掉莎乐美的士兵没有被雕刻出来。

施洗者约翰的石头脑袋显然和公主的双手连结得不够稳固,它像枚成熟的果子,骨碌碌地滚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脚边。

“他们不需要被雕刻出来,”陀思妥耶夫斯基说,“来往的行人已经是了。”

 

雕像的后面是剧院与图书馆,他曾对果戈理这么总结过两者的功能:分别是人类用声带歌唱的场所和用纸张歌唱的场所。果戈理听着他的话,不知是否察觉出陀思妥耶夫斯基语气中的嘲弄与不屑。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火光蔓延上了他的侧脸,眼珠里有小小的火苗在跳动。整座城市的中枢神经在尖叫、在塌陷、在燃烧,而两位始作俑者站在街头,那架势好像他们不是共谋者,而是两位巡视领地的国王。

在果戈理的眼里,毁灭与自由大致等同,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暂时的推断。果戈理站在燃烧的剧院前,仿佛注视着壮丽的太阳。他曾经在这所剧院里度过了整个的童年与少年时光,如今将它焚烧殆尽,就好像往朝自己的过往扔了一把火。果戈理张开双臂,好像在迎接眼前的热量,然后弯下腰,对自己的杰作鞠了一躬。

而果戈理也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有了个人的认知。“费佳不喜欢唱歌。”果戈理最后说道。他的意思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个不擅长真正和人交流的人。他擅长谈判、协商、说服甚至洗脑,但是他不擅长将自己暴露于人,他不擅长以自己本身和别人交流。他爱很多人,但这些人以一个整体出现在他面前。他其实不会爱人,不会爱单个的人。

果戈理还在等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回答。他歪着头,眼睛里满是探询和急切。你喜欢唱歌吗?你会唱歌吗?你究竟会不会爱人?你会和我唱歌吗?你会爱我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果戈理的问题。他短暂地愣住,然后微微笑了起来,回答道:

“我不知道。”

他看见果戈理扭过了脸。过了一会儿,果戈理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真有趣,他本以为自己会拒绝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那一瞬间对自己产生了动摇,果戈理问了一个他从来没想过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模棱两可的回答到底是什么意思。从那天起,两个人逐渐习惯了对方的存在,没有人戳破这份静寂的默契,直到这份沉默以一方的突然消失破裂。

飞鸟在修缮后的剧院圆顶上盘旋,远处的天际变成了明亮的紫罗兰色。卖花女郎站在漆刷雪白的墙壁旁。陀思妥耶夫斯基从她手里抽了一支带着露水的花,准备放在剧院的门前。

 

“费佳,”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胳膊被从身后抓住,“如果送花的话当面给我会更好。”

陀思妥耶夫斯基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科里亚,你扮卖花姑娘不太合适。”

“是吗?”果戈理颇为遗憾地挠挠头,“我还以为自己演得不错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停顿了一下。“这回得换我问你,科里亚,”他轻声地说,“你喜欢唱歌吗?”

面前的青年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我想大概是这样的,费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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