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人在马孔多,刚下火车

谋杀伯利恒之星

warning:CP佩帕,ooc,赛博朋克背景设定

现在是周日傍晚,蓝紫色的天幕向地平线两侧平滑地延展开来,光轴铺就的流线型道路像水银般从黑暗的城市丛林中倾泻而下,直达那些蜂巢般排列在城市底部的贫民窟。近处的公司大楼看上去像是现代的罗塞塔石碑,巨大而醒目的红色标语挂在黑色岩壁似的外墙上,仿佛巨兽闪烁的眼睛。藤野公司制造的全息投影在拱桥和高速公路间来回移动,看上去有如夏日的幻影。帕洛斯把视线移至方向盘上方,看到一个身着艳丽和服的艺伎影像正在用那双美丽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他,然后踏着程序设定的节拍缓步离去,和服上的精致花纹与黄金般瑰丽的落日融为一体。

 

线人发给他的图片来自轨道对接中心。这个地方被帕洛斯戏称为垃圾回收站,中心在八年前建造,一时间占据了所有的可视可听媒体的头条,而它的作用是接收那些从漫长旅途中归来的载人飞船和生物探测仪器,以及一切从太空里带回来的可能证明智慧生命存在的物件,但是八年过去了,它从来没有真正地带回过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原因很简单,被回收的仪器大多已经遭受了难以理解的扭曲和破坏,似乎是故意为之。而那些载人飞船上的乘客们要么早已自杀身亡,要么已经神志不清,一下来就被塞进了精神病院,两个星期之后就会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活活挖出来。

帕洛斯把车停在靠近栏杆的地方,他没有关上显示器,任凭高清图片悬浮在空中。图片上清晰地展示着密封舱里的那具遗体,它,生前应该是“她”,仰躺在雪白的工作台上,尚未腐烂的双眼凝视着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外科机械设备。那台陪伴她工作四年的机器一尘不染,纤细的机械臂在舱门被破开的时候还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像是银色的蛛腿,展示着可怖的优雅。遗体苍白的皮肤已经连同它的肌腱、动脉、肌肉组织一起被对称地分割开来,平摊在工作台上,和医学教科书里的手绘图片一模一样。这台设备能够对生物体进行解剖,显然地,这具遗体在生前决定将自己制作成一个标本。它也确实做到了,帕洛斯又盯着那张图片看了一会儿,对死者自杀的勇气敬佩不已。它看上去就像一只人体蝴蝶。

“莱森,”图片被推至左侧,线人的脸孔从图像框里弹出来,那张脸在第一次见到时就给帕洛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深粉色的植入镜片从颧骨处平滑地向上升起,完美地遮挡住了连接在眼球和颅骨之间的导线。“莱森,这次是怎么回事?”

“他们排查来排查去,最终你猜怎么着?”帕洛斯看着图像框下方,莱森的手在搅动着什么东西。“别看了,只是一杯咖啡。你猜怎么着?最后有个对太空生物技术一窍不通的程序员误打误撞进了密封舱,出来的时候断了一条胳膊,但是还活着,他说是制动系统在有意识地阻碍他们进行下一步探索,那个系统不知道怎么回事,给了他们错误的航线图,在设定返程时又悄悄改回来,还破坏了仪器。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人工智能杀了人?”

“不仅如此,这个人工智能不想让他们的太空研究计划继续进行。目前尚不清楚这是出于人工智能自身的意识还是被别人操控的结果,但总归与它有关。我猜中心里有几个人跟它想到一块儿去了,但其他人就说不定了。我的意思是,他们在起内讧。有人想先下手为强,准备找两个人跟它聊聊,怎么样,接这单吗?”

“有点意思。”帕洛斯点开另一台终端,“它是由公司设计吗?”

“不,完全的军方系统。”

“佣金翻一倍,莱森。”

“这不行,那样我就没得做了。我本来就是从中抽成——”

“佣金价格你跟他们商量,谈成了这次就按三七分。这总行了吧?”帕洛斯摊开手,做出自己也无可奈何的样子。“你知道吧?我打算洗手不干了。做完这单钱就够了。”

“我可不信你会洗手不干,虽然说人人都想离开这儿。”莱森把空杯子扔一边,“你也太会谈生意了。你以前接受的训练里还包括讨价还价吗?”

“当然不,我这是无师自通。”

图像框暗下去了。过了大约三分钟,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谈妥了,看来这次他们很急。”

帕洛斯啧了一声。“早知道我就把价码再开高点了。”

“还有讨价余地,对方还没挂电话。”

“两本合法护照。”

“什么?”帕洛斯听见莱森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你不想再干了吗,帕洛斯?”

“哎,也不是说不想......但是假如有另一种可能呢?”他脸上浮现出惯常的笑容,通常在他态度模棱两可时才出现。

“我承认你很聪明,不过有时候你得学会知足。不说这个,你知道他们管这个系统叫什么吗?”

“叫什么?”帕洛斯快速浏览着资料页面,迅速地拉到设计者一栏。他的目光跳跃过几个亮蓝色的字符,在最后一排加粗符号上停下。与此同时,屏幕对面的线人仿佛和他有着某种默契似的,在他识别出信号语言的同时念出了人工智能的名字:

“伯利恒之星。对,就是圣诞树上挂的那颗星星。”

帕洛斯噗嗤笑了出来。“他们总是喜欢起这种名字,上一个被我干掉的人工智能叫‘摩西’,再上一个叫“上帝骰子”,还有一个被强制休眠的叫“瓜达卢佩圣母”。怎么回事,教会也参与投资了吗?”

“这种名字都有点历史渊源,基本都在大爆炸之前,”莱森竟然耐心地跟他解释起来,“他们说不能告诉你服务器的具体位置,他们要遵守员工条例,一旦违反可能身体里的某个微型炸弹就会启动。但是这活不好干,而且我不喜欢员工条例这种东西,所以我免费送你一条我从别的渠道得到的消息,帕洛斯,这些人工智能的原始服务器都在【雪球】附近。”

 

说完之后,莱森的图像框闪烁一下就下了线,那具精美的尸体再次被放大到帕洛斯的眼前。帕洛斯觉得自己的胃袋有点不舒服,可能需要点新鲜空气。于是他拉开车门。

佩利被他拉动车门的动静吵醒了。这车有点小,佩利一米九二的身高几乎占据了车后座的全部空间。他直接无视了那张放大在他面前的人体解剖图,揉着脑袋直起身,结果碰到了车顶,又给磕了一下。佩利骂骂咧咧地低下头,伸手扯住帕洛斯的外套袖子:

“去哪?”

“哪也不去,”帕洛斯点了根烟,然后转过身安抚他。“刚才莱森发过来的图片看得我有点恶心。”

“图?”佩利晃晃脑袋,图像清晰地倒映在他的人工虹膜上,尽管那双眼睛背后大概有上千万个微电子元件在拼凑解读图像包含的信息,但在佩利眼里这张精致的人体解剖图就和屠宰场里的案板没什么区别。“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如果按往常,帕洛斯会顺着回答一句“是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但这次他只是把打火机塞回了兜里,然后拍了拍佩利的头顶。

“这回是真有关系了,有钱上面的关系。”

 

这是帕洛斯和佩利从基地研究所出走的第三年。从出走开始就有人预言他们俩走不了多远,甚至不必出动缉查队搜捕他们,诞生于此的科技结晶最终还得回来,因为外面早已没有了他们的立足之地。这话有它的道理,两个赛博格【1】,在基地研究所的技术人员眼里和带着传感器的海豚和猴子没有两样。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还不如海豚和猴子,一旦科技大爆炸停滞,海豚可以回归被污染的海洋,猴子可以回归变种树的森林,无差别数据圣女回到硬编码上帝的怀抱,而赛博格人类,则会被同类排斥,视为异己,最后像枪支一样被销毁掉。但事有例外,在这个时代,人们重蹈先辈制造巴比伦塔的覆辙,城市在高塔上建成,阶层螺旋向上,光轴铺就的公路横穿半空,像一张巨大的蛛网般悬挂在城市塔群之间。佩利在螺旋层最底部的洞窟里度过了他的童年,他非常清楚,在这里生存的唯一要义就是,向下。 

佩利在未被改造前就是个天生擅长打架的家伙,在改造后简直有野兽般的直觉,因此在出走前,帕洛斯刚打开他的门锁,他就已经明白了状况。或许是身体本能的警告,佩利竟然知道在规定时间外打开门锁会触发警告,他一把抓住帕洛斯的胳膊就往侧门跑,一路上敏捷得不可思议,完美避开了所有防御系统,帕洛斯一开始制定的路线图压根没用上。向城市底部寻找藏身之处也是他的要求,这家伙坚持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自己的要求:“向下走,帕洛斯,别的事情我都听你的,但是这个必须老子说的算。”

帕洛斯揉着那条一直被佩利拽着的胳膊,暗自庆幸佩利没有在精神亢奋的状态下把它一把扯下来。多数情况下佩利的想法都十分好懂,但有时候真的让他觉得头疼。帕洛斯最终做出了妥协,他说:“好吧。”

 

向下,不断地向下,直到深渊底部的富勒球上方,这种精巧的网格球形的穹顶设计,呈现出严谨的几何构造,看上去就像放大的C60碳球。球形穹顶之下覆盖的是最后一批被遗弃的人类城市群,它们在几个世纪之前的战争中被污染,也是从那时候起,人们开始向高处求索生存的空间。从高处向下俯瞰,那些球体连绵起伏,洁白而静谧,包裹着未知的黑暗,边缘闪烁着警示线亮蓝色的光芒,有如被雪覆盖的山丘,也正因此会被莱森称之为【雪球】。帕洛斯在中途向上看了一眼,正值白昼,伞状的城市冠部向外散开,尽最大的努力吸收光源。窗户在楼层间隐秘地亮着,谨慎地开一个小孔,看上去像是树干上的蛀洞。那一瞬间,他产生了时间倒流的错觉,在经历了数百万年的进化之后,人类重新返回了他们祖先在树冠上的家园。在接近城市底部的地方,帕洛斯看见行为艺术家们用颜料在垃圾堆上写了一行字,这应该是几十人通力合作的结果,那些荧光涂料绵延在数十个废料堆的顶部。他们写:

 

“你的威势和你琴瑟的声音都下到阴间。你下铺的是虫,上盖的是蛆。 (以赛亚书 14:11 和合本)”

 

但不得不说,佩利确实选择了一个很好的隐匿点,而且他对这里错综复杂的交通网路熟门熟路。底层还有不少居民,还有些挺有意思的组织,上层的一些数据公司把自己的服务器藏在这些球形穹顶之下,也许是穹顶下的废弃城市已经退污染,也许打的是别的算盘,管道纵横交错,走在一根中型245疏导管上就像走在中央大道上。这是帕洛斯将自己的能力应用于数据流的开端,他最开始就是拿这些公司的数据库练手的。一年之后,两位避过了风头,修改了基因显码,消无声息地回到城市中去。帕洛斯叹口气,现在为了接这个单子,恐怕他们还得再下去一趟。

不过做完这单就真的够了,他安慰自己。

 

帕洛斯在基地训练出了一种与天赋相结合的技能,他对数据的“节点”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在这个完全数字化和信息化的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通过一股股色彩绚丽的数据流相连,好不夸张地说,大公司的程序分析和镜像媒体对你的了解远甚于你的父母和朋友。这种数据连接实则构建起了每个人特有的数字框架,帕洛斯的特长就是在浮动的数据间精准地狙击掉雇主指派的目标,他在平台和程序间跳跃的能力无与伦比。

“找到了吗?”在几小时前,他和佩利绕过警侦系统,在穹顶上炸开了一个小口子。很小很小,电子眼看不到它。底下很安静,数据流稳定连贯,没有多余的噪音。他能很顺利地接收到佩利的电波。他和佩利一直都分工明确:由他来破冰然后解决掉那个人工智能,佩利负责利用优秀的夜视能力和侦察系统追踪隐藏终端服务器。

“找到了。”大概过了五秒钟,佩利的声音在他脑海一侧响了起来。“你要是能过来看看它就好了,老子还没见过这种模板控制台。它是白色的,肯定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星。”

行吧,那让我来看看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帕洛斯点开主控板,“佩利,把那个控制台连接到我这里。”

 

控制台展示的电子幻象通常来自公司或机构对自己业务范围的定位,他们通过电子幻象把抽象概念可视化,这样他们的程序员和类似帕洛斯这样的黑客漫步在数据丛林中时就不会觉得太无聊。“伯利恒之星”的页面显得干净而深邃,绿色的数字海洋模仿潮汐运动的频率有规律地起伏,往上看是密集的数据源,它们闪着银白色的光芒,仿佛群星般闪耀;再往深处看,与轨道对接中心合作的公司程序构成了这片夜空中浩渺的星系,而两条冰冷的旋臂就是“伯利恒之星”的初步数据,剩下的参数都隐没在被命令语句构成的墙壁之后。

帕洛斯花了五分钟时间启动了拟态子程序,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莱森说不能给他具体位置了,莱森把情况说得太过简单,这不是简单的公司内讧。他看得出来这个人工智能的敏锐程度远超一般水平,说不定已经控制了轨道对接中心的核心工作程序以及保密条例在工作人员脑中设置的【锁环】,一旦有人违背它的旨意,这个人脑中埋藏的微型炸弹就会制造一起伪装的心脑血管疾病,让他瞬间死亡。说到底,伯利恒之星已经失控,它不再受它的开发者控制,出于某种目的,它在试图控制整个太空探索计划,而尚未被它控制的人则试图寻找外援,以破坏它的核心程序,让一切重回正轨。

好吧。帕洛斯深吸一口气,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负责拿钱走人,然后拎着佩利——这回必须是他带着佩利,他不想再体会一把被军用赛博格抓着一条胳膊狂奔的感觉了。

“我连接上了。”他朝对讲机说。

“我靠帕洛斯你再不回话本大爷就要顺着导线过去找你了!”佩利的声音炸在他耳边,“帕洛斯你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这才刚开始呢,我还得让自己连接防护墙。”帕洛斯飞快地敲着键盘,“再等我一会儿。”

 

他敲击了一下键盘,数据源闪烁的光芒渐渐淡去,远处的参数矩阵像是海岸线上的灯塔,不同颜色的编码代表着不同的访问权限。半透明的防护墙渐渐被具象化:是黑冰。一种神经反馈武器,它的出现意味着接下来的破冰任务中黑客必须将自己的意识与服务器相连,而黑客一旦被防护墙击中一次就足够致命。帕洛斯从未被屏蔽的数据中抓取了一个来自中美洲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的打入时间和通话时长都很特别,因此他推测这是伯利恒之星在海外的某个联络人。帕洛斯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或许那个电话连接的是某个军火商,也可能是临时组建的流亡政府,总之,这个人工智能的确有着自己的人格表征。

要不要试着用这个号码伪装一下?帕洛斯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微微出汗,有点兴奋,但是他真不想做拿命赌的事情,他很怕死。早知道不接这个烫手山芋了。

但是拿到钱就可以洗手不干了,真正地洗手不干了。这句话每天都像玩笑一样从他嘴里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没有真正地相信过,但他确实在有意识地做着准备。所有人都觉得他和佩利是天生适合生活在赛博城市投下的暗影中的人,也应该一直如此生活下去,直到生命尽头。当离开的机会真正到来的时候就显得让他没法去轻信,这看上去轻率得像个笑话。

“佩利,”他问,“假如我被这个防御程序击中,你有多大把握把我捞回来?”

“分分钟的事儿,帕洛斯。”

帕洛斯戴上目镜,嘴角泛起苦笑。要是真的一分钟之后才把他捞出来,那他估计就死透了,救都没得救。

不过他还是说,“真的?那你得好好表现了,佩利。”

 

帕洛斯对自己的伪装还算有自信,起码他安然无恙地绕过了第一道屏障。他不能停留太久,这个号码的通话时间很短,可能只是响几声,类似于一种暗号。

第二道屏障上有一道裂缝,可能是系统漏洞的具象化。它竟然没被系统自动修复。帕洛斯伸出手,想象那是一个凹槽,只要把破冰程序插进去就完事儿了。

 

但似乎并没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竞技场。

这是一个悬挂在空中的格斗场,他们故意把它架设得非常高,这样失败者哪怕不被当场杀死,从高空坠落后也必将粉身碎骨。有意思了,帕洛斯想,他就应该料到那个故意没有被自动修复的缝隙是个陷阱。伯利恒之星发现他了,而且切入了他的记忆,抽取了记忆中的场景进行模拟。不知道为什么,黑冰没有杀他。帕洛斯低下头,目光穿过摇摇欲坠的钢缆和穹顶上悬挂的金属框架,天棚灯放射出的伞状光束灼目刺眼。紧贴地面生长的菌类城市浸泡在墨汁一般浓郁的黑夜中,沉默着和他对望。

帕洛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个场景完全还原了他的记忆,所有的细节都被还原了。炫丽的光线在他身边炸裂开来,好似金属与水晶合成的花朵。竞技场内人声鼎沸,像一锅逐渐沸腾的开水,耳边满是水泡碎裂时的声响。

竞技场是他认识佩利的地方,那家伙小时候就很会打架,帕洛斯会把赌注都压在他身上,而他也从来没让人失望过,摔落到地面上的那个人从来不会是他。帕洛斯刻意不去看暴力的场面。他会挑一个视角很不好的位置,只能看到竞技场的边缘,然后把自己的身影藏在柱子下面。这是观众席靠外的一侧,落败者的身体会从他眼前像一张白纸一样飘落。

对面那个体魄强健的格斗士显然也是人工智能的有意安排。帕洛斯只有在站到佩利的位置上时,才意识到他曾经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但幸好伯利恒之星自作聪明地还原了所有细节,帕洛斯摸了摸鼓起的侧袋,毫不犹豫地把它掏了出来。在格斗的过程中,对手难免会触碰到赛场边缘的栏杆,他们的腿或者脚会有那么一瞬间暴露在场地之外,帕洛斯坐的位置恰好可以清晰地看到。然后他就会抓住机会,悄无声息地找准角度,然后瞄准对手的脚踝。这一行径尽管卑鄙,但他从未失手过。甚至他也不清楚那时候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他完全可以给别人下赌注,然后看着佩利也像一张纸一样飘落下去。可他似乎连想都没有想象过那样的画面。

系统设置的格斗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是黑市上最容易买到的货,点二二口径,枪口与格斗士扩张涣散的瞳孔一般大小。

接下来的场面有点像倒放的房屋组装视频,金属横梁倒塌,墙壁分崩离析,数据在快速地后退,消散,带着刺耳的尖啸声。然后是阳光,阳光从破裂的顶棚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

 

等帕洛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退出程序了。他摘下目镜,尝试输入所有与伯利恒之星的有关代码,而搜索器一无所获。帕洛斯长出一口气。成功了。轨道对接中心肯定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尚未陷入混乱。

他看了一眼时间,整个破冰过程没有超过四分钟,肯定不至于让佩利等得不耐烦。“完事了,佩利。”他朝对讲机说。

“这么快!你等老子过去找你——”

帕洛斯把对讲机扔在一边,看着他的显示器。他和佩利的共同账户存款后面正在增加无数个零。

帕洛斯估计了一下佩利赶过来的时间,然后往身后的电子零件堆上一倒。其实他还有很多想说的,但是现在就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然后他摸了摸腿侧,那个鼓起来的侧袋和只能看到竞技场边缘的座位只存在于他自己的回忆中。佩利永远都不会知道的,而他也永远都不会告诉他。

 


END.


【1】赛博格,指机械化的有机体,部分机能由电子或机械装置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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