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人在马孔多,刚下火车

关于「陀芥」的废稿三篇。

▲关于很久以前写过的一篇陀芥文《白夜将尽》的衍生。那篇文中陀芥是师生设定,这三篇废稿中将这个设定延续了下来。只是片段而已,属于突然想到然后随手写下来那样的情况。
现在看看在那篇文里打酱油的普希金大佬,内心复杂(。)

▲多日以来盘桓在房舍上空的死亡终于应验了。
芥川君站在小小的庭院里,看着头顶一方天空。风吹过去,芥川君的衣角和鬓发微微动着,乌鸦随着风落在屋顶上。
母亲终于还是死去了。芥川君安静地立在院子里,身后的门开着,来来往往的人。舅母走过来,蹲下身,手抚上芥川君的额头,怜爱地叹息;自母亲精神失常后就一直是她在照顾芥川君。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怎样?”舅母站起身。芥川君的舅舅攥着帽子,“明天就可以下葬了。”舅母绞着手帕叹气。
“他的父亲明天才能到,”舅舅深深地看了芥川君一眼,“这孩子多大了?”
“十一岁。”芥川君不等他舅母开口,脆生生地回答道。
于是他的舅舅也难过地开始叹气。“这么小呀。这么小,可是母亲已经去世了。”
舅母试图阻断舅舅的感慨,“小孩子不懂什么生死的。”
“这样吧,你,”舅舅指着芥川君,“今后你就跟我们家的姓,姓芥川。芥川龙之介,你是龙年、龙月、龙日、龙时生的。”
芥川君漆黑的眼睛望着舅舅,苍白无血色的嘴唇薄薄地抿着。他从胸腔里发出一个音节。“嗯。”

“那么芥川君那时候懂不懂得死亡呢?”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并肩站在旁边,漫不经心似的问道。
“毕竟是陈年旧事,在下也难以得出确切的结论。”芥川君颔着首,手背后,轻轻踢着石子。然后忽然地抬起头。“可是您,”他说,“费奥多尔先生,您是一定清楚的。说不定您就见过呢。”
“芥川君的意思是,我手上会有几条人命吗?”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寡淡地笑着,就好像有也无所谓,没有也无所谓。
芥川君漆黑但空明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他。“嗯。”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抬起头,天空里飘过几丝云。他先生的眼睛看着飞鸟,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就算是有吧。芥川君真是敏锐的人啊。”然后他话锋一转:“那么芥川君怎么看待恋爱的问题呢?”

芥川君怔了一怔。什么呀,这个俄国人太会转移话题了。他刚刚还在露出锋芒地质疑人的履历,打探人的过往,可是一转眼就被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含着笑把锋芒压回去了。

“想过,”芥川君支支吾吾地回答着,又踢到一个石子。“想过,可是和别人来的不太一样。”

“是什么样的?”
“在下想的是,以后能在某日的下雨或者下雪晚上,和另一人窝在沙发上各自看一本书……就是这样安逸平淡的场景。”

“这样啊。”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淡淡应着。“加个壁炉就更好了。”

他们还曾经讨论过关于身后事的问题。芥川君说,如果他挑选墓地,一定请人把自己安葬在松树间:这样他就可以眺望着照射在松林之上的阳光,渐渐地褪成薄暮的昏黄色,安逸地感伤。

“很美。”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这样评价道,然后打了个哈欠。

“那么您呢?”

“湖心小岛。”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换了个姿势窝在软垫椅子上。“有一棵长了很多年的树,墓碑就在树下。盛夏时候可以听叶子响。”

“那也很美。”芥川君专注地看着打哈欠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可是这样一来,在下便和您离得很远了。”

于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得逞似的坏笑道:“所以,芥川君原来是想和我葬在一起吗?”


▲某日里,俄国先生看出来我的心神不宁,就叫我合上书和他聊聊天。我想着,我的心情竟然又让他看出来了,这么想着我就更心神不宁。他托着腮,芥川君,你在想什么呢?

我捏着自己的衣角,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在想什么,但是总归我是在想。想着想着我就不由控制地朝问题的本源回溯,但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只好不断给自己提出假设;但是糟糕的就是,我的假设不仅说服不了自己,还给我带来了莫名的巨大的虚空的热情,这就更消耗我的心神。比如说,某人欺侮我,其他人就认定针对这份欺侮的报复是正义的;既然是正义的,那么这就是报复的根据,只管去做就好了。我却不能这样想,因为我找不出这份正义。我就思前想后,找不到该报复的对象,下不了报复的决心,就想这是天命吧。天命是不可违抗的,我和这不可违抗的力量较劲是不明智的,因此我只得缩回去消耗起自己来。
俄国先生的脸上露出了鲜有的忧虑。这样可不行啊,芥川君。你这个样子,要么成了鼠类,要么就成了失去心的人。

鼠类?我追问他。他摆摆手,所谓鼠类,是对某一类人的统称:因为太过机敏,就了解了天地之大和宇宙之深,这些广大和深刻就反映出此人身上的丑恶来。他越机敏,就越看得出自己的丑恶,也因此更怨恨自己,最后都不愿意把自己比作人,比作鼠还差不多。
那和失心的人相比呢?

失心的人就是对一切麻木的人。有的人太善良了,心就很敏感,一丁点事情都能扎得出血;最后为了避免这种痛苦,索性就把心丢掉了。芥川君,与其成为鼠,我想你还是把心丢掉比较好。

▲「可是,芥川君,你要明白:爱是因为其渺小才显得伟大的。」那位优雅的俄国先生看着我,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看见我点头的样子,露出了一点点微笑来,我想那一定是因为我的似懂非懂被发现了,显得我愚蠢。

初遇的时候是这样的:俄国先生走向我,我竟然一时觉得无处可遁,空气凝结成墙。他走过来,问我的名字。芥川龙之介。我说。我姓芥川。
好的。他思忖了一会儿,皱眉问我,称呼日本人是不是该用“君”?我说是的,于是他展眉笑了笑,那么芥川君,今后我来做你的老师。

俄国先生某日里说,芥川君,你不需要别人同情。我正写着笔记,闻言莫名惊诧地愤怒起来。他一眼看穿我的想法,解释道,芥川君,我说不需要不是等于你不配。
于是我又因为没能理解老师话里真意而羞愧了。这时候他却好像没看出我的内疚似的,目光放在远处,想了一会儿,又开始说没头没脑的话。芥川君尽管身处黑暗,但是却是因为黑暗才强大的;现在不是,但将来会是。芥川君,你以后会站在黑暗里怜悯那些因光明流泪的人。

我还是没有懂。现在想来我何止愚钝啊,多年前我的老师就已经为我指明坦途了。

我就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赌气地说,先生,您实在太聪明了,您说的话我没有一句能听懂。他淡淡地回答,是吗?那很好。该懂的时候懂,不该懂的时候就不要懂。记住了吗?我还在赌气,没有回答他。他手指放在下巴上,眼睛瞟了我一会儿,笑着说,好啊,不愧是芥川君。

END


废弃原因:都是不成型的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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