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人在马孔多,刚下火车

【陀菲♀】Por Una Cabeza / 一步之遥

试图写一下菲茨杰拉德,但是觉得有难度,所以先从性转入手了。
以下是思考菲总(性转)时候所写的片段,勉强串成了一篇(大概)完整的文章。ooc有,巨渣,这篇小玩意儿交给演员设定赞助@希斯帕伦西斯。 





十二号的下午,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叼着烟卷坐在咖啡厅的一张桌子旁。
服务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位年轻的小姐在等人。他过去,殷勤地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

“伏特加,加冰,要柠檬。”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单手夹着烟卷,另一只手轻轻叩着桌面,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钱等会儿算,有人结账。”

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穿了一身白西装,长裤。黑色的女帽搁在手旁,很宽的边,像上世纪电影里的女明星戴的那种帽子。她隔一会儿就看一下表,高跟鞋尖像点头似的上下晃动。她等得有点不耐烦。

等到伏特加里的冰块刚刚露在空气里的时候,咖啡厅的旋转门响了一声,门框旋转得像个金色的鸟笼。芙兰西斯卡走进来。
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看着她,“你今天看着好像一朵玫瑰。”


“你的情话说得没他们好听。”


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晃着冰块笑了起来。“你很有经验嘛。”


“不是有经验,费尼雅。而是,”芙兰西斯卡把手提包往桌上一搁,拉开椅子坐下。“你说的情话让人根本没法接,还比不上停车场的服务生。你是有多没恋爱经验?”


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支着头看她。“你是第一个。”她认真地说。


“你的意思是,我该觉得荣幸?”


咖啡厅的窗帘半开着,下午的阳光照射进来,落在芙兰西斯卡颈间的珍珠上。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看着她身上那件丝绸长裙,交叉状的粉色领口像玫瑰花瓣一样包裹着她。自打认识那天起,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就想用自己的思维和眼光理解她,至今还没有放弃。


“别想多。”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捏住芙兰西斯卡指尖的丝绸,把手套轻轻取了下来。

芙兰西斯卡·斯嘉丽·塞·菲茨杰拉德继承了自己母亲的秉性。简单地形容一下,她就像赛马场上最烈性的那匹,长长的金色鬃毛在阳光下流动着天堂的光泽。她跟母亲学会了那套爱喝威士忌兑苏打水而不爱喝葡萄酒的做派,因此在她和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认识之后的每次约会,她都会这样点自己的那套饮品。

“你不换一下吗?”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决定尝一下这家咖啡厅里的白葡萄酒。

“不换,费尼雅。”她把酒水册递还给服务生,她叫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的名字总会慵懒地拖长调子。“这种地方要酒水册没什么意思。烫金字纹纯属用来刻意复古的故弄玄虚。”

“我当你们有钱人爱吃这套。你为什么不叫我费涅奇卡?就像我哥哥那样叫我,或者别的什么亲近点的人那样。”

芙兰西斯卡抬起下巴。“我就这么叫你。费尼雅。”

“算是你的一点骄傲?”

“是百分之百的骄傲。”

在她们交谈的同时,这个慵懒的季节悄然而至。咖啡厅外的湖面上波涛汹涌,惊起了停歇的鸟雀。服务生把外面摆的凉伞和椅子收进来,朝外的窗台上摆的花盆也放回室内。

“你看,起风了。”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说。

“对不起,两位女士。我可以把这几个花盆放在您身边吗,要不然的话我就只能放在乐队头顶上了。”

芙兰西斯卡转头打量一会儿那个努力说着俏皮话的服务生。台上的弦乐四重奏乐队周围已经摆满了花盆,周围的鲜花在空气里震得一颤一颤,仿佛和勃拉姆斯大提琴的歌喉一起气势磅礴地倾泻下来。

“放吧。”她随意地说,完全没问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的意见。“你们为什么弄这么多花?咖啡厅还卖花吗?”

服务生窘迫地笑了笑,把花放在了两位小姐的脚边。好像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窘迫,证明自己的举动完全正当,他又把另外几盆花放在了旁边。

“得啦,待会儿出去都有得麻烦,”芙兰西斯卡瞥着脚边的花盆,“我该假装我花粉过敏吗?”

“就外面的天气,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

窗外的木质长椅上已经空无一人,灰扑扑的天鹅在停歇在湖边。黄叶落在湖里。

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在吸引着她,或许就是芙兰西斯卡的做派。她们是两类人,相似之处或许有,但是有多少就难说了。可能也就在一些本不该有默契的地方有默契。和芙兰西斯卡比起来,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给人的印象更像是教堂的阴影下走出来的圣女,她沉静的脸上有属于宗教的苍白的美,跟大理石刻出来的一样;但是她的眼神却十分狂热,心底翻滚着岩浆。芙兰西斯卡却是截然不同的、表露在外的桀骜,几乎所有认识过她的男人都伤过心。芙兰西斯卡所受到的是这样的一种教育:那是一种根据一个人或可嗤之以鼻、或可爱入迷为标准,还有物质的多寡来衡量的教育,充满了艺术和传统,但是就跟蕾丝手帕一样,华美而没有思想,一如她所生活过的家族和时代。

正因她这种秉性,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并不对她的真心抱有期待。他们的相识太随意了:午后,空气燥热,水池边的罗马柱旁满是纳凉的客人。她走过去,看见芙兰西斯卡穿着舞会上的裙子,一只手还戴着长手套,另一只手已经把手套褪下,满不在乎地抽烟。手套掉在地上,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依稀记得这是这次无聊宴会的主人,出于礼貌捡起了手套,上面缀的碎钻硌得她手指疼。她先看见了芙兰西斯卡珠光红的指甲,接着看见了她高傲的下巴、丰腴的嘴唇,接着看见了她的眼睛,就好像两颗蓝宝石,高贵又奢侈,但是空无一物。

“你的手套。”她说。她紧紧地盯着芙兰西斯卡的眼睛看。

芙兰西斯卡毫不回避她的目光。“你应该先夸我舞跳得不错。”

“女人该和女人跳舞吗?”

芙兰西斯卡大笑起来。她挽住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的手臂,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等我们走进舞池的时候,你会发现我是这座城市唯一有个性的女人。我保证。”

而后芙兰西斯卡承认,她那样做不过是因为觉得有点无聊,而且有点夜风带来的伤心而已。

芙兰西斯卡坐在那儿,一杯接一杯地要威士忌兑苏打水。“我觉得我今天已经十分衰老了。”她突然低声地说道,一只光华四射的手忧郁地捣着甜点。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早已经习惯她这样。按年龄说,她确实年长于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但是这个女人身上总有种可爱的成熟,有的事情上显得十分幼稚,比方说花钱的时候;当然也有十分成熟的时候,比方说赚钱的时候。而她本人,在不花钱也不赚钱的时候就在幼稚与成熟之间摇摆,轻声地抱怨些有的没的,神经质地絮絮叨叨,交些朋友,然后办场宴会,把她的情史和事业翻来覆去说上个几遍。当然,人不能总是那么几个,不然也会听厌的,因此她就会隔段时间认识些新的人。

算下来,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算是她身边待得最久的人。能待这么久的原因是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一眼看透了她的生活,华美而没有思想的生活,跟标本玫瑰似的;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有一点好,就是在迅速领会到一个人的空虚之处后,能够迅速地理解这个人的空虚之处,然后极有耐心地做个听众。芙兰西斯卡并不担心别人看出来她的空洞,她只担心身边没有听众。就此意义上来说,两人真是一拍即合。

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喜欢观察人心,这是爱好,有时候可以提供便利。所以在芙兰西斯卡桀骜气质之外,吸引她的反而是这种灵魂的苍白:真是纯粹的苍白,完全没什么复杂的肮脏。当然,复杂的美好也没有。

她不是那种女人——那种就算是流泪,眼底流出来的也仿佛是微露的晨曦一样的女人。她不具备那种从内而外迸发出来的明快和清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看她就好像在看一个储存风景天象的瓶子。而眼底有晨曦的女人,一张口就像是瓶盖打开了一样,瑰丽的晨光会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她的身体里流动着星云,像彩砂似的,缓缓地顺时针地流动。

美的牢狱啊,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笑着说。芙兰西斯卡,她是把苍白的灵魂囚禁在珠宝和华服下的人,她脖颈上的珍珠是一条光华灼人的锁链。

说点什么吧,费尼雅。别老是说什么灵魂与人生这些没趣的东西。

香水和跑车更无聊。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冷静地回答她,你想听点什么?

芙兰西斯卡手里的叉子轻轻戳着蛋糕上的草莓。讲讲你,费尼雅。讲讲我们。

好吧,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笑着说。

你我少女的时候——她们异口同声地说了这句话。这句话是一大段话的开头。后面的内容她们都知道了,她们总是在不该有默契的时候有默契。
少女的时候,芙兰西斯卡趁四下无人,溜进了叔父农场的谷仓。谷仓空空荡荡,门开着,午后的阳光里悬浮着尘埃。尘埃并不是静止不动的,它们上下飞舞。她坐在谷仓里的秋千上,腿往前伸,头向后仰,远远看上去,她的头发在阳光下的尘埃里迸溅着金色的碎屑。

少女的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趁没人注意,踩着白色的圆头低跟鞋出了门。雨后的圣彼得堡空气潮湿,雨水积在马路两侧。车来车往,交通灯有节奏地变幻色彩。她趁着没人注意,悄悄脱下自己的低跟鞋,坐在马路边,双脚踏在积水里。她托腮看着眼前的行人和车辆,仿佛身置另外一个世界。过了一会儿,她的哥哥找了过来。他远远地看着她,好像在另一个世界看她。他看了她许久,才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像坐在河堤上一样?”

现在她们俩坐在咖啡厅里合着音乐轻轻打着拍子,盆栽的鲜花自舞台上蔓延到脚踝。大风仿佛要吹走地表上的一切:夜晚里流光的城市,白天里喧嚣的街道,满心愁绪的行人把梦想揣在兜里,连同公园里的落叶树一起被狂风吹到深渊里去。

芙兰西斯卡看着她。你说我像一朵玫瑰?

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点头。

芙兰西斯卡吐出一口烟。是啊,费尼雅。我就像一朵玫瑰。我像这世上镀着玫瑰色光环的一切。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在心里回答她,我明白。芙兰西斯卡,你是世人眼里成功的楷模,美国梦的代表。你是时代之子,你就是光环。但是那镀金的一切,一切的背后不过是朵枯萎的玫瑰。

芙兰西斯卡是她这一代的代表,踏着舞步来到聚光灯下,爵士时代璨然盛开。她的同龄人里有人从费城大楼上“意外”坠落而死,有人在芝加哥地下酒吧里被人暴打,一路爬回家,死在普林斯顿俱乐部里。最初发掘到芙兰西斯卡的年轻制作人,他喝下了一个美人儿散发着酒气的洗澡水,然后关进了疯人院。最惨绝人寰的世态并非发生在萧条时期,它恰恰是繁荣的年代才能滋生的狂野。

“真是可怜兮兮的浪漫。”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如是地断言。芙兰西斯卡没有反驳,一下一下把草莓捣成筛子。“就在咖啡馆里回首二十分钟的青春时光吗?”

“你永远都不会说点好听的,费尼雅。是一个小时。”

“是啊,”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坐在椅子上,向后仰,露出笑容。“又好几万美元从指头缝里流走了。”

“是几十万。”

“风停了,女士们。”服务生提醒道。

芙兰西斯卡拎起自己的包,长风衣搭在手臂上。“用昨天给你的卡付钱。晚上见。”

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推开咖啡馆的门的时候风铃“叮”地响了一声。




——眼下,安全带再度系紧,当我们回首荒废的青春,我们端出一副合乎时宜的惊恐表情。然而,间或,鼓点声中会夹杂着一阵悚人的轰鸣,长号音里会传来一声仿若哮喘的低吟,将我猛然拽回二十年代早期,那时候,我们喝着酒精,每天都以各种方式变得越来越美好,那时裙摆被第一次缩短——后来这次尝试中途夭折,那时穿着针织连身裙的姑娘们看上去都很像,那时你不想认识的人们会说:“是的,我们没有香蕉。”似乎只须再过几年,长辈们就会躲到一边,把这个世界让给那些洞悉本质的人来管理—— 那时,在年轻的我们眼前,一切都像是镀上了玫瑰红,浪漫无比,因为此后,对于周遭的环境,我们将永远不会再如此感同身受。①


END

①:出自菲茨杰拉德《爵士时代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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