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人在马孔多,刚下火车

睡前留灯

#水仙帕
#巨短。



帕洛斯进门,反手落锁,对着漆黑的房间说了声“我回来了。”

没人应答。帕洛斯耸耸肩膀,把钥匙甩在鞋柜上,伸手按开灯。他自己的影子投在地板上,从脚下延伸到黑暗的客厅里去。帕洛斯一边往客厅走着,一边脱掉外套,把衣服随手扔在沙发靠背上。

“我回来了。”帕洛斯又重复了一遍。

脚下的影子微微动了起来,发出“咝咝”的声音。地板上的光线与阴影像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晃动起伏,黑影逐渐扭曲变形,最终成为和帕洛斯一模一样的实体。

帕洛斯靠在沙发上,伸手松开自己的领带,扯掉两粒扣子,懒懒地看着另一个“帕洛斯”拾起自己的外套挂在衣勾上。

帕洛斯对着“帕洛斯”笑了笑。像面对镜子似的,另一个“帕洛斯”回头看他,脸上也露出分毫不差的微笑。果然是自己的复刻品,连笑起来都是一模一样的。从眼神到嘴角的弧度,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动都是一模一样的。

“过来。”

帕洛斯朝他招招手。暗使听话地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自我”是独特的,几乎所有人都在某一阶段中认为自己独一无二。这不能说错,个体确实存在差别,并以这些差别为界限区分自我和他人。但是同时,还有许多人都曾经想象过存在于世上的另一个自我,甚至寻找友情与爱情时也偏爱与自己相似的人,同类更容易相互理解。存在于想象中的这个“自我”不离不弃,忠心耿耿,全盘接受你的好与不好,永远在你需要的时刻出现,一如他们对朋友和爱人的期许。

我能够信任什么样的人呢?帕洛斯伸出手,弯曲的关节顺着暗使光洁的鼻梁滑下来。暗使安静地望着他,他们挨得很近,帕洛斯可以看到他的鼻翼翕动,睫毛轻颤,一双花瞳里映照出自己的脸孔。

当然是能够信任自己啦。能够全盘接受自己的阴暗、狡诈、冷漠、贪婪的人,也只有作为根源的自己了。帕洛斯是个十分擅长说谎的人,但是在“自己”面前并不需要。暗使们不会说话、不会思考,只会服从命令,百分之百的顺从和忠诚,堪称完美。帕洛斯也需要这样的“自己”存在,他必须要有一面用来映照自己模样的镜子,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谁,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自己想做什么,否则以他高超的骗术,恐怕会让自己也迷失在谎言的迷宫中。

能爱的也只有自己。毕竟其他的人都是一时的利用对象嘛。帕洛斯站起身,走进卧室,打开床头灯,在床铺上投下一道阴影。新出现的暗使帮他换好睡衣,解开发辫,乖巧地坐在他身旁。

帕洛斯侧卧着,伸手拨弄着暗使的头发,在手指上缠了几卷。“给我讲个睡前故事怎么样?”

暗使安静地任他拨弄着头发,没有回答。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客厅里的吊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啊,忘了你不会说话了。”帕洛斯自言自语着,然后又挑弯了笑眼,撒娇似的继续要求道:“那晚安吻呢?”

暗使歪歪头,显然没有理解晚安吻是个劳什子东西。帕洛斯认命地叹了口气,翻过身背对着暗使。

寻求同伴和多多少少的理解几乎成了其他人的本能,仿佛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但是帕洛斯依然是个例外。不过一个人久了多少还是会有点孤单的,希望被安慰,被理解,被陪伴,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承认。所以每当帕洛斯被问起类似于“你难道不觉得孤单吗”这样的问题时,多半是七分扯谎三分敷衍地混过去了,他可不打算让这点情绪成为自己的软肋。

倦意一阵一阵地涌上来。帕洛斯晃晃头,把胡思乱想的东西通通赶走,然后按上了床头灯的开关。

一只手伸过来,阻止了他按下开关的动作。帕洛斯回过头,对上一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花瞳。

“今天晚上想多留一会儿?”帕洛斯对着“他”笑了笑,放下了手。“那半夜自己关掉灯吧。”

暗使点点头,等他重新躺下后,慢慢伸出双臂,给了帕洛斯一个没有温度的拥抱。

帕洛斯愣了一下,旋即轻声笑了起来。“你和誰学会的?”暗使默不作声,环抱他的双臂又紧了紧。然后冰凉的嘴唇贴上了帕洛斯的脸颊,一个晚安吻。

“还不错嘛,”帕洛斯在暗处轻声地赞许道,慢慢阖上了眼睛。“晚安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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