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人在马孔多,刚下火车

万火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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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陀涩陀无差

②年龄操作含:涩泽龙彦20岁,陀思妥耶夫斯基16岁

ooc,常识缺乏,因为并不知道涩泽龙彦的具体性格是什么样的,给他道一万句歉


海岛的白天长得令人窒息,正午阳光炽热,树丛和干燥的地面上蒸腾起一种别样的气息,温热,微酸,就好像大地在一翕一张地呼吸。陀思妥耶夫斯基拣了一块阴凉处的石头坐下,那块石头可能是山体滑坡时从山巅上滚落下来的,经过岁月侵蚀已经被磨成了不规则的椭圆形。靠着洞穴壁的一侧长了青苔,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坐下之前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摘下手套擦了擦。涩泽龙彦站在背光的地方,看见他沾上苔藓和泥土的手套后皱了皱眉。陀思妥耶夫斯基笑了起来,“已经不需要这东西了。”说着,他把另一只手套也摘下来,扔给涩泽龙彦。

涩泽龙彦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直到那只手套像折断翅膀的死鸽子一样扑倒在他脚旁。他慢吞吞地俯身,把它捡起来。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您看起来好像很高兴。”他说。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起来确实很高兴。他一边解开披肩的扣子一边回答道,“您可以叫我费佳。”他弯起眼睛,朝涩泽龙彦笑了一下。“我准许了。”

涩泽龙彦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他用那只手套擦了擦另一块石头,然后坐了下来。


说实在的,涩泽龙彦不明白为什么陀思妥耶夫斯基可以这么镇定。现在整座城市的人都在搜寻他们,那些人随时都可以找到这里。他甚至不明白陀思妥耶夫斯基是怎么穿着那身长得过分也精细得过分的长袍从神庙里轻快敏捷地逃出来的。这少年似乎对这里的路驾轻就熟,他跑得很快,很轻盈,像一头在树丛间跳跃的花鹿。涩泽龙彦摸了摸飞行服的口袋,在里面发现了半盒香烟。他的眼睛跟随着坐在岩洞口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少年正弯下修长的身体收拾散落在地的枯枝,黑色的发丝垂到额前。他在取火。淡蓝色的烟雾袅袅地升了起来,陀思妥耶夫斯基小心地拿石头压住边缘,动作生涩,但似乎并不是新手。他脱得只剩下一件贴身的罩袍,那条华丽的刺绣腰带还扎在腰上。他没有摘除他的首饰,头顶还戴着那只纯金打造的荆棘圆环。他浑身上下佩戴的黄金和宝石在闪亮的阳光下像火一样流动。

“我想借个火。”涩泽龙彦听到自己在说话,但他觉得那不像是自己的声音。他的声音像脱口而出的鸟,在空荡的岩洞内扑棱着来回梭巡,最后一头撞到了石壁上。

头戴黄金荆棘的少年看了看他。黑发被汗湿后黏成几缕粘在额前。他的面庞在烟雾下变得模糊不清,但眼睛非常明亮。那双眼睛非常剔透,几乎是世间不该有的清澈,像是祭坛上的葡萄。

“好啊。”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声音没有丧失实感。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声音柔和而清朗地穿过烟雾,石块般地投掷在地上。


这声音让涩泽龙彦回忆起自己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他的飞机失事,螺旋着坠向海面,冒出一串黑烟。同行的人已经死了,被烧得漆黑——这是他后来拿打火机贿赂看守后得来的消息。而他活着,并且被海浪送向岸边。

后来他的嘴唇在一片黑暗中触及了某种冰凉的东西。那东西在流动,贴着他的血管流动着。他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双祭坛上的葡萄似的眼睛。

然后一根苍白修长的东西竖在他面前。涩泽龙彦起初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他觉得那可能是羊脂做的蜡烛。直到过了一会儿,等他的双眼逐渐适应了周围幽暗的环境,他才意识到那是一根手指。对方示意他别出声。

“异乡人?”对方压低了声音,在涩泽龙彦听来就像岩缝间的小蛇嘶叫。他点了点头。随即他看见对方托起了他的头发,发丝像牛奶一样从手指间滑落。

“你的头发是白色的。”这个发现似乎很让对方愉悦,因为他开始笑了。“你真不走运。”

“什么?”涩泽龙彦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因为它听起来和碎玻璃似的,带着不规则的尖利。

对方连忙竖起手指,朝身后看了看。涩泽龙彦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心里判断这应该是他们的审讯室之类的地方,总之不是个什么好地方。碗口粗的铁杆固定在滴水潮湿的岩缝间,周围跳动着黄金般的火苗。

等等,黄金般的——涩泽龙彦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座金矿。”对方回过头,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整座海岛,这座与世隔绝的海岛是一整座金矿。”

“叫我费奥多尔。”对方继续说了下去。“我是他们的神。”

费奥多尔说到“神”这个字眼的时候不无恶意地笑了起来。但他可能还是个孩子,他的年龄看上去不会超过十八岁。

“神?”涩泽龙彦重复了这个字眼,“那你是否可以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我想回家?我不会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外面的人的。”

费奥多尔看着他,脸上浮现出好奇的神色。然后他摇了摇头。“不,你可走不了。”

“为什么?”

“占卜说的。”

“占卜?”

“占卜。”费奥多尔好心地解释道,“就是祭司,还有僧侣。他们说的。”

“占卜说了什么?”

“那是很早以前的占卜了。”

“说了什么?”

“嗯,”费奥多尔看着他,露出温柔得近乎残忍的微笑。“斯维托维德(Svetovid)会从岛外送来一只银色的鸟,白发的使者从天而降,一个人被献祭给海的肚子,另一个人被领到洞穴里。如果这个活着的人没有被献祭给守护神,这个岛就会重新陷于火与血。”

“斯维托维德是谁?”

“一个有四张面孔的人。”费奥多尔似乎不想解释那么多,“他是战神,在这里不怎么招人喜欢。总之,你不做点什么的话,很快就要被献祭给我了。”

银色的鸟当然是指涩泽龙彦驾驶的飞机,被献祭给海水的另一位同伴。“我需要做什么?”

涩泽龙彦觉得这很荒唐,就像猎物在和猎人讨价还价。但是这个十六岁左右的守护神真的开始思考了,托着下巴的样子格外认真。

“帮助我逃跑。”

“什么?”

“我和你,一起离开这座岛。”费奥多尔看起来非常认真,但是嘴角的弧度显得像是在戏谑。涩泽龙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离、离开这座岛?”他结结巴巴地,“如果我不呢?”

“你会死在祭台上,身体按照月相的变化割裂成碎块,人们的酒杯里是你的血,餐盘里是你的肉。”

看来没得选。涩泽龙彦打了个冷颤。“但我如果带着你逃走,那你的海岛不就会重陷于战火了吗?”

看得出费奥多尔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从长袍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袋子,然后靠近他。这时候涩泽龙彦才看清楚他的穿着,在火光的映照下,上面用金线绣制的百合花图样熠熠生辉。熏香的味道包裹了涩泽龙彦的鼻腔,他看着费奥多尔把绣袋扔在他胸口上。很沉。

“里面是黄金。这是报酬。”费奥多尔起身,“我会来找你。”


显然,涩泽龙彦低估了神的任性程度。他随手将烟头扔出洞外,烟头滚落进草丛里。他

再一次地将问题抛给费奥多尔,希望他想一想事情的后果,而这苍白颀长的男孩似乎不为所动。已经是下午了,从洞穴可以看到一处海港,只要他们在天黑后坚持不被发现的话,他们就可以找一艘船溜出这座海岛。阳光攀附在费奥多尔的肩膀上,好像融化了一样,然后又凝固成尖锐的芒刺。费奥多尔已经摘下了他的首饰,理由是担心潜水时会太重。他只戴着他的那顶黄金熔铸的荆棘圆环,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罩袍,阳光披在他背上,好似背负了一双金光灿灿的翅膀。

涩泽龙彦没有告诉费奥多尔,他把费奥多尔给他的酬金留在了神庙内。他觉得没有必要带,因为他走之前做了一个梦,梦里那袋黄金化成了一尾游鱼,小小的,闪着光,消失在了水的深处,犹如一束光线的消亡。涩泽龙彦从心底觉得这袋黄金不属于他,他带不走它们。他的所有梦都关于火与黄金,火,燃烧的火,流动的火,像冰块一样轻快碎裂的火,镜子一样的火,粘稠的火,火苗从地缝中生长出来,舔舐着人们黝黑的脸庞,缠绕着他们的脚踝。而黄金,如影随形,就像咒语一般,慢慢地流淌着,填满每个洞口:岩洞,烟囱,或是人们的口与鼻。

“我不是神。”

费奥多尔突然开口了,声音依然清晰且充满穿透力。“我不是神。我是个人。你看到这里了吗?”他指着洞壁,“到处都是这样的碎石。这座矿挖得太久了,它必然会坍塌。”

“但你可以告诉其他人,这里将会发生坍塌。”涩泽龙彦看着他,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费奥多尔颤抖了一下,但他没有躲开。“不然他们都会死。”
“他们一定会死。”费奥多尔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如果我告诉他们这里将会地震,他们会争抢黄金和船只,会动乱和流血。最后他们一个人也走不了,”费奥多尔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涩泽龙彦打了个寒颤。“一个人也走不了。”

“但这样做是不对的,他们信任你,你应该......”涩泽龙彦看到费奥多尔朝他投过来的目光,于是噤了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对这个小小的神明做出判断,没有资格对他提仁义道德那一套。少年的眼睛像冰锥一样扎透了他。

“在他们眼里,我是神,我有权利让他们生,也有权利让他们死。我的选择是让他们死,不过除了地震以外我总觉得缺了什么......而且我觉得似乎以前有人做过这事,很久很久以前。”

涩泽龙彦没有回答,因为他好像闻到了一丝焦糊的味道。他还没有来得及和费奥多尔说,就听到山头那边传来了喊声。

“我们被发现了。”费奥多尔靠紧他的身体,低低地说。或许是错觉,但涩泽龙彦觉得他在笑。

几个人影出现在下面的草丛中,他们朝山洞走过来。涩泽龙彦扶住费奥多尔的肩膀,他觉得这孩子似乎在颤抖,自己也在颤抖。

“别害怕,他们起码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他小声说。

“我没有害怕。”费奥多尔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

这时候更大的震颤来了;几块碎石从洞顶摇晃下来。那些人影好像定在了原地,他们疑惑地相互问询着。

“你的梦是对的。”费奥多尔笑了起来,“‘白色的使者’。你梦见了地震。”

涩泽龙彦没有回答。他嗅到了更重的焦糊味。那种噼啪灼烧的声音正顺着草丛蜿蜒而来,带着热浪和火光,就像一只伸向祭品的巨掌。底下的一个卫兵模样的人第一个发现不对,他恐慌地大喊了起来,指着洞穴。但是更大的声音将他和其他人的叫喊声吞没了,大地裂开了缝隙,深渊等待吞食活的生灵,大批金灿灿的宝藏沉睡在漆黑的地底,等待鲜血的浇灌。

涩泽龙彦顺着那个卫兵指的方向看过去,一阵晃动使他差点跪倒在地上。一片沾着火星的树叶打着卷儿扑倒他的衣服上。费奥多尔姿态优雅地将它轻轻捏了起来,重新放归到风里。“我们都逃不出去了,”他不无遗憾地说着,山火愈燃愈烈,涩泽龙彦的脸色也愈加苍白。“其实我想你会错意了,‘火与血’并不一定是战火。总之,这个地方要被毁灭了,按照我的意志。不管是否顺从占卜的结果,这个地方终究都要毁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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