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人在马孔多,刚下火车

白芯腊梅

*朝鲜小伙的视角,回忆杀

*ooc严重,根本不知道自己写了个啥


自打我记事以来,王家就是极为讲究的,每逢节日必定认真地行一套繁文缛礼;但是唯独春节,是大有不同的。岁朝清供时,别人家是要扛花提酒地郑重一番,王家却单在案头上供一枝白芯腊梅。

单这一枝腊梅,原是当初任勇洙大刺刺地从院里的老梅树上折下来向春燕姐献宝的,让他一甩一甩地拎过来,花瓣落了不知多少。春燕姐扬起手装作要打他;大哥倚在廊柱上宽容地笑着,“小孩子嘛。”他劝着她,然后折身回里屋翻箱倒柜了许久,最后把架子上的青瓷瓶取了下来,放在怀里擦了又擦,末了小心地吹了吹浮尘,一枝腊梅从此有了去处。

平壤到底有没有这种花呢。我模模糊糊地想着,大抵是有的吧,只是我没有留过意。总之在朝鲜的新年里,这个时候是该向领袖献花的。我靠在广场角落的墙上,天空灰霾霾的,唯一的亮光打在领袖的铜像上。人们低着头,搀扶着,各自捧着花束,一步步地走上台阶。这个过程庄重而严肃,人群缓缓移动着,类似某种朝圣。

说到腊梅,在我的印象里,大哥家常用梅花做清食。酿酒是一样,做成糕饼是一样,还有风雅文人取花上雪烹茶。大哥的院子里种了牡丹,说是为了衬春燕姐;也有荷花池,说是夏天图个凉快;种菊是为了秋天和螃蟹搭配。大哥挠挠头,腊梅嘛,反正刚好四季院子里都有花开,就栽几株玩。末了补充一句,而且还能吃。

我还当是为了衬晓梅呢。任勇洙和我坐在凉亭檐下,手里各自捧个包子吃。

为什么啊?我歪过头看他,看见他俩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这叫情调,你不懂。

我还说养菊是为了衬本田菊呢,有情调没?

这不叫情调,你不懂。

我拿手肘顶他。我怎么就不懂了?

你就是不懂。他吃完包子拍拍手,我说你不懂就是不懂,我是你哥。

噢,好。于是我把剩下没吃完的包子照他脑袋上一砸。

任正辉你怎么打我!我是你长辈耶!他抱着头委屈巴巴。我们俩因为到底谁没情调以及情调到底是个啥的问题满院子追着跑。

不追了不追了,任勇洙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管他衬谁,反正种的花没咱俩的份儿。

我当时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任勇洙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看我,我也看看他,然后我们俩就悲从中来,突然一起哭了。

过了一会儿大哥拎着浇花壶登登登从前院跑到后院,把壶一撂,左手拎起我右手抱起他,然后看看我们俩的花脸,“你俩又打架了?”

“没。”我们俩异口同声。

“那你俩哭什么?”大哥纳闷地看着我们俩。任勇洙眨巴眨巴眼睛,突然一指我:“大哥正辉他抢我包子!”

“谁抢你包子啦?”

我们俩又吵了起来,大哥一脸苦相:“你俩消停会儿行不行?”

任勇洙执着地看着大哥:“那包子呢?”

“没包子了。”大哥把我俩放到地上。“去找春燕姐,让她给你们做梅花糕。”

长大后的某日里春燕姐讶然地跟我讲,正辉,我还没看出来勇洙他很会拍电视剧呢。

风花雪月有什么好看的。我撇嘴。

正辉,春燕姐语重心长,女孩子就喜欢这样的,心思多细腻啊。你有时候也得学学勇洙,多有情调。

他能有个什么情调啊,烂俗。春燕姐,那是你没看出来,这家伙从小就是个影帝。我心里想着,但是嘴上没说。


人群还在沿着台阶移动着,庞大而缓慢。像蚁群。我无端由地想着。朝拜太阳的蚁群。崇敬着太阳,注视着太阳,感激着太阳,殊不知最后却可能被烈日灼烧心肺,甚至——甚至这根本不是真的太阳。

不能这么想。

“确实是很动人的场景。”我身边冒出来一个军人。他看着我,揣度着我的军衔,带着谨慎的敬意奉承我。原来我在不自觉地微笑,而他以为我是对眼前这蚁群表示赞许呢。

于是我敛起嘴角的弧度,态度平淡地同意道:“是。”


因为如此的缘故,后来我再登门拜访时,就常常带梅花去。春燕姐擦着手,把梅花插进清水里,问我怎么老带它来。

“喔唷,亏你还记得。”她淡淡又客气地微笑。“下次不必了。”

诚然,对梅花的记忆已成了我的独有。我是不可能再问任勇洙是否还记得的,况且即使他记得,也一定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也学着春燕姐的淡然和客气。“好。”

于是下次再登门,我就不带梅花来了。又过几次,我连门也不登,简单打个电话便了事。大哥开始还生过气,后来也和春燕姐一样,对我淡然而客气起来。我们彼此都清楚,这没得选,这是时局。

又几时可得昭雪呢?

广场上的音乐声响了起来,很是激昂。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我低头去看,然后转到较安静处按下接听键。

“王先生。”

“是我。”那边简短暂停了一下。“新年了。”

“是的。”

“过去一年不太平。”

“是的。”我想补充些什么,可是无可补充。“确实不太平。”

我听见那边叹了口气。“还听得我劝吗?”

“......”我不做声。

“偶尔,”那边字斟句酌,“偶尔,也不要那么理想主义。”

“嗯。”

“那么改日再聊。”

“好的,”我终于想起来该补充点什么话来,但是来不及说了。“再见。”


我和大哥,和春燕姐,和勇洙,就像轨道线一样,渐渐错开了。也许在未来的某一个节点上,我们还会再相聚,可这就难说了。但是也没什么好顾虑的,身为国家,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有百年千年的光阴可以去等待。

百年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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