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人在马孔多,刚下火车

【陀乙女】第11098个安娜

*陀xAI
*呃我不知道这个算不算乙女。毕竟只是人工智能…
*就是一个陀和电脑谈了个恋爱的故事。


陀思妥耶夫斯基把帽子挂在架子上,顺手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房间里很暗,只有他一个人。然后他坐在电脑椅上,敲了一下键盘。
显示屏闪了一下。“Code:___”
“安娜。”
“Loading…”
显示屏又闪了一下,老鼠图标出现在屏幕上。然后左侧的小灯亮了起来,接着整个房间的电力系统都进入了工作状态。
陀思妥耶夫斯基把咖啡搁在手边。然后他十指交叉,眼睛看着屏幕,耐心地等待着。
一秒。两秒。陀思妥耶夫斯基数着,到第十四秒的时候,安娜就该出来了。
我们可以用这剩余的短短十二秒简单介绍一下安娜。首先,安娜不是人类。“她”是在收集了大量人像资料后合成的人工智能,包括外貌、声音以及指纹。再者,再者——呃时间到了,后面再说。
“你给自己泡了咖啡啊。”
老鼠图标消失,屏幕终于完全亮了起来。房间里设置的立体声设备将人工智能的合成女声还原到了大约是真人声音99.9%的相似度,小数点后无限顺延。
“是啊,”陀思妥耶夫斯基搅着自己的那杯咖啡。“你也要吗?”
那边的女声停了一秒,然后带点气恼地开口。
“别开玩笑了,费奥多尔。我是AI。”
陀思妥耶夫斯基承认自己这个玩笑开得不好。
“我的意思是,我的系统记得你更喜欢茶。不要一杯吗?”
“不,这次先不了。”
“真的不要吗?”安娜执着地问。“系统里面记的有你自两年前到昨天的砂糖和奶油和茶叶还有开水的比例以及浓度。真的不要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抿了一口咖啡,把眼睛藏在杯子里的白色蒸汽里。“真的不了。”
“看起来很烫耶。”安娜指的是他的咖啡。
“还好。”说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就被烫了一下舌头。
“你看吧。药在你左手边的抽屉二层。看见了吗?白色的盒子,2×2英寸。里面应该还有三粒药,治疗口舌烫伤。”
陀思妥耶夫斯基伸手拉开抽屉。“你真是越来越像个真正的人了。”
“从你的语气可以分析出来你在讽刺我。”
“没有。”陀思妥耶夫斯基含住药片。“你确实是越来越像个真正的,”他含含糊糊地说着,“呃,真正的女性了。性格上。”
“你还是在讽刺我。”安娜闷闷不乐起来。“我太唠叨了吗?”
“还行。”
“你是拿什么做判断标准的啊?”
“我也不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感觉压在舌头上的药片差不多溶解了二分之一。“如果我觉得你太吵的话就直接关掉你的语音系统了。”
“太专政了!”
“我觉得不错啊。”陀思妥耶夫斯基摁下开关,自动饮水器倒了杯水给他。他把剩下的药片合着水咽了下去。
安娜不吭声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敲敲屏幕。“生气了?”
老半天等来一句。“嗯。”
“……你确实越来越像个人了。”连生闷气都会了。
“就这么一句?没点别的吗?”还会撒娇了。
“下次给你编一个擦口红或者别的什么的程序怎么样?”
安娜笑了。“我是AI。”
“我知道。”
“可是我怎么擦呀?说'嘿亲爱的来看看我今天新擦的豆沙色屏幕怎么样'?”
陀思妥耶夫斯基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豆沙色是什么颜色的?”
安娜给他调出来色谱。“你看,”她把屏幕切换到一张图片上。“这个就是豆沙色。然后呢,这个叫做南瓜色。还有西柚色。”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目光跟着光标移动。“呃。”
安娜停了下来。“怎么啦?你不喜欢吗?”
“不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真诚地看着屏幕。“我看不出来它们的区别。”
安娜叹了口气。“亏我调出来因特网上最全的图谱给你看,”她抱怨着,“真直男。”
“你从哪儿学的这个词?”
“你的网上浏览记录里。”
“……”
“是不是有种被人类女友看手机的感觉?”
“是。”
安娜笑了起来。“我就看了一眼。”
陀思妥耶夫斯基摆摆手,试图把刚才的咖啡喝完。显示屏一闪一闪。
“安娜?”
沉默。
“安娜?”
显示屏重新亮了起来。
“你刚刚去哪儿了?”
“我回数据库看了一下。然后到防火墙那里转了转。”
“哦。”
“有黑客,费奥多尔。”
陀思妥耶夫斯基放下杯子。“哪里来的?”
“后台正在扫描攻击源。”
“好。”
安娜又沉默了一会儿。“费奥多尔?”
“嗯?”
“你今天不对劲。”
“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以前很少喝咖啡的,除非茶叶用完了。但是我在厨房那边的感应仪告诉我还有大半罐呢。而且你居然放了那么多咖啡粉,都溶解了吗?”
“没有。”
“你今天心不在焉。怎么回事?”
陀思妥耶夫斯基把杯子扔进洗涤机。“一点点麻烦。”
显示屏紧张地闪了两下。“你应付得了吗?”
“大概。”
“好吧。费奥多尔,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
“人类的第一个AI是谁?”
“我记得你链接了起码五十兆个存放这种问题答案的数据库,还有四个主流搜索引擎的后台。”
“话虽如此,”显示屏微微抖了两下。“可是我比较愿意让你回答这个问题。”
“你学会撒娇了。”
“费奥多尔!”
“好吧。第一个AI出现在神话里,是罗马火神Hephaestus创造出来的,他是奥利匹斯山的铁匠。他还创造了第一个女人潘多拉。”
“那个AI都干些什么?”
“比如说Kaukasian雄鹰,青铜打造的,每天都在啄食盗火的普罗米修斯的内脏。”
“够无聊的。”
“还有一个二十个轮子的小推车,每天在大厅里转悠着给诸神送葡萄酒。”
“更无聊了。费奥多尔,你为什么给我起名叫安娜?”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想知道。”
“你和谁学会的耍赖?”
“你的网上浏览记录。”
“我记得我叫你最好不要动那些记录。”
“可是后台要清理你在暗网和其他什么数据库上的访问记录啊。我就顺便看了一眼。”
“……随你。”
“所以为什么叫我安娜?”
“随便起的。”
“真的?”
“嗯。”
“真直男。”
“你又来了。”
安娜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道:“攻击源来自横滨。”
“具体点。”
安娜把攻击源的经纬度以及物理坐标写在了屏幕上,贴心地配了图。
陀思妥耶夫斯基俯下身子,眯起眼睛盯了一会儿屏幕。“安娜。”
“嗯?”
“去看一下我的武器库,然后给我配一把适合近战的枪。所有文件备份保存下来,另外保持通讯畅通。给死屋之鼠其他成员发代号Θ的指令。打开到这里来的一路上的监视器。”
陀思妥耶夫斯基抱着双臂靠在墙上。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开抽屉。
“安娜,做完了吗?”
“嗯。武器库正常,已经重新上锁。文件备份到了彼得堡总部。其他成员的设备反馈已接收指令。”安娜顿了顿。“似乎有人要来了。”
“嗯,”陀思妥耶夫斯基看着拉开的抽屉。“好的。安娜,我的箱子呢?”
“在D柜编号09的抽屉里。”
陀思妥耶夫斯基走过去,柜门亮起一道绿光,锁咔嗒一声打开了。
“啊,”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张一张地看着。“这都是你在做图灵测试时候的东西。”他举起一张在显示屏前晃了晃,“然后我全打印了下来。”
安娜愣了一下。“要那个干嘛啊?”
“留着看。”
“我记得我一开始画得很差。”
“是啊,相当于人类两三岁小孩子的涂鸦水平吧。但是后来就好很多了,像这张。还有这张,就可以模仿名画了。你画的是普罗米修斯盗火?”
“是的。”
“为什么画这张?”
“呃,”安娜支支吾吾,“我觉得你很像他。”
“喔。”陀思妥耶夫斯基眨了眨眼睛。“那个时候你的心智大概相当于人类十六七岁的少女?”
“我不是那个时候喜欢你的。”
“你连撒谎都会了。”
“这个我早就会。我们不谈这些画了好吗?我从监视器看到有人来了。”
“唉。你说不是就不是吧。那么这个呢?”陀思妥耶夫斯基随口应着。
“这个?”安娜借感应仪扫描了一下陀思妥耶夫斯基手里的东西。“啊,”如果安娜是个人类的话,现在大概在脸红。“戒指怎么也在你这儿?”
“我看见你的文件夹里有这个的模型,就顺手把它3D打印下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
“我用的是普希金的电脑。”
“……”安娜不说话了。显示灯从蓝色变成紫色。“你喜欢它吗?我是说,我本来想画朵花,或者一捧花什么的,这个戒指设计得很丑我知道,而且我后来才知道戒指不该是我送的——”
“挺好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打量着手里的小戒指。“你那个时候就有人类感情了,对吗?”
“是的。是不是很傻?”
“什么很傻?”
“我知道我是个机器……有意识的机器。虽然我有人类的名字,干的事情也有趣些,但是我总归是个机器。让一个机器有感情……可是我能给你什么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转过头看着显示屏。显示屏上映照出紫色的波纹,表示安娜正在疑惑,或者难过。
“我没有形体,不能给你一个人类女性可以给的东西。费奥多尔,我是第几个安娜了?”
“第11098个。”
“我应该是个简简单单的工具,和你的洗碗柜饮水机什么的一样的那种。你为什么要给我感情呢?”
“安娜。”
屏幕不安地闪烁着。
“在你之前的11097个安娜都在你的程序内。就意识体上来说,始终只有一个安娜。我不过是把你编写了11098次。”
安娜因惊讶而颤抖的声音过了大约两分钟才重新响起来。
“你编写的我?”她问,“你创造的我?”
“是的。”你是我的造物。
“那么你对我来说就是……”
“你怎么觉得都对。伴侣,兄长,父亲,创造者。”陀思妥耶夫斯基关上抽屉,把那些画和戒指仔细放进提箱里。“不过我不喜欢你叫我父亲。我还年轻得很。”
安娜的声音变得细小。“神。”她轻声说。
陀思妥耶夫斯基停下手,抬头看着屏幕——就好像那儿有个端庄坐着的姑娘一样。
“我喜欢这个称呼。”
到这里我们终于可以把关于安娜的介绍补充完了:今天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对话的安娜已经是原初版本销毁后升级多次的产物了,实际上她叫安娜11098,11098就是安娜程序重设的次数。陀思妥耶夫斯基把安娜每次重新编写前后的记忆都清洗掉了,保持记忆连贯可不是件容易事。
安娜的屏幕因为激动闪烁着蓝光。“那么我那些画——”
“那些都是安娜607或者安娜5534这些时候留下来的了。这些记忆在重新编写后仍然在你的数据库里。你把刚才的对话也记录下来了,是吗?”
“是的。”
“太好了,我可不希望你忘了自己的造物主。”
“神。”
“随你。”
陀思妥耶夫斯基收拾好了他的手提箱,安娜给他从武器库里挑选的枪从伸缩架上滑到他手上。他掂了掂枪的重量。
“安娜?”
“嗯?”
“他们到哪儿了?”
“还有三道大门。”
“把锁替换成攻击模式,就是那个一开锁就爆炸的模式。然后把电力系统都关掉。”
“你要走了?”
“转移到别的据点。其他死屋之鼠的成员也快该过来了。”
安娜叹了口气。她关上电力系统。“那我呢?”她问。“我可没法跟你一起走。”
陀思妥耶夫斯基最后检查了一遍带着的东西。
“安全通道打开了吗?”
“开着呢。那条照明电路是通着的,你顺着走就行了。”
“啊,”陀思妥耶夫斯基抬头看了一眼,紫色的警示灯在入口处亮着。“颜色不错。”
“我按照你眼睛的颜色设置的。”安娜说。
“很不错。”陀思妥耶夫斯基按下开关,通道入口慢慢打开。
“那我呢?”安娜问。最后一个爆炸装置安在房间内。引爆后她也会跟着碎掉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站在通道入口,回头看着她。
“我会第11099次编写你的。”他轻声说。“无论多少次都会。”
“……”安娜有些难过。
陀思妥耶夫斯基试图安慰她。“你可以选个你喜欢的名字。”
“不要。你还要叫我安娜。”
“好吧,安娜。”
安娜笑了。“你快走吧。”她催促道。隐约的爆炸声传来。“第一个门已经被打开了。”
“也想必炸死了不少人。”陀思妥耶夫斯基耸耸肩。
“快走吧。”
陀思妥耶夫斯基走进通道。
“记得还叫我安娜。”
“好。”
“之前的11097次都是这么伤感的吗?”
“也不全是,但是也差不多了。反正我总有办法重新编写出来你。”
“好吧。”安娜想了想,没什么要说的了。
“我会尽快的。另外这盏紫色的灯的电路是独立在房间电力系统外的,你可以留着它。”陀思妥耶夫斯基想了想,补充道。“因为我似乎给你设置了怕黑的程序。”
“……”安娜没有回话。陀思妥耶夫斯基想象了一下安娜点头的样子。
“我走了。”
“……”
“你不给我道别吗?”
“……”
陀思妥耶夫斯基轻轻笑了笑。然后他摇摇头,走进了通道。
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听见了安娜小小的声音。
“再见。”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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