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涩与，涩泽龙彦x与谢野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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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从横滨来？”

“正是。”

对面的女人拣起两只果盆里的橘子，放在膝盖上，双手细致地展平衣襟。“横滨哪里？”

其中一只橘子滚落到地板上。涩泽龙彦的目光追着橘子滚动的轨迹，直到它停在地板上的一块光斑中。“您觉得我像哪里人？”

“青叶，鹤见，保土谷，神奈川？”与谢野没有要捡拾的意思，漫不经心地抛出几个地名，白嫩的手指剥开橘皮，露出排列整齐的果肉。

涩泽龙彦抿了一口茶。“西区。”

“是近海的城区啊。”与谢野剥下一片橘瓣，空气中渐渐散开清淡苦甜的气味。

“您去过？”涩泽龙彦注意着她的手指。

“没有。”橘瓣又剥下一块。手指使了狠力，淡黄色的果汁喷溅出来。与谢野皱了皱眉，匆匆说了一句”抱歉“便起身离席。

涩泽龙彦从格子门里向外看去。昨夜造访时朦胧中所见的淡红色的山樱，在晨间的光线中反而显得模糊。与谢野踩着踏石一步一晃地朝对面走过去，四肢，腰身，还有打理整齐的短发，仿佛蒸汽似的在逐渐升高的温度中氤氲开来，只有后背的衣服上所绣的波斯菊鲜丽异常。

”涩泽先生也拜访过她了吗？“

山下的婆婆给他沏上茶。灶火腾地升了起来，青烟直窜到房梁上去。在熏黑的墙壁上方开了一个圆形的小窗，从那里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竹林。

”婆婆，与谢野小姐来这里多久了？“

”四五年了吧。口音比起刚来时已经改变了不少，不过模样和刚来时一样，可是一点也没有变呢。“婆婆脸上的皱纹堆起慈祥的笑容来。”前村的人也提到了您。您是专门从横滨来找她的吗？“

涩泽龙彦若有所思地望着灶台与墙壁间粘连破碎的蛛网，手指关节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应该称为出于好奇而擅自上门打扰，这样的形容更合适一些。“涩泽龙彦语速极慢地说着，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果不其然，四五年前退隐到东京乡下的与谢野小姐，正是当年横滨地下诊所中的医生。医生在异能战争中的作用十分特殊，他们是最了解伤者的异能力的人，也是最了解死者生前故事的人。但很可惜，在战争结束之后，这些医生们大部分不知所踪，或者已经隐姓埋名，背井离乡。

因此，不论是与谢野小姐过去的经历，还是她在东京乡下四五年来的生活，都让涩泽龙彦很感兴趣。

既然已经确认，那么事不宜迟。涩泽龙彦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站了起来。从门内看去，河面上方的天空已经堆上厚厚的云层，山雨欲来。他朝婆婆道别：

“感谢您的招待，但天色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等到涩泽龙彦赶回住处时，天色恰好完全黑下来。与谢野坐在客厅里，左手拿着化妆镜，正在擦口红。她看见他进来，手掌轻轻一握，贝壳状的小镜子合拢在一起，发出“咔”的一声。

与谢野对着他微微一笑。“出去散步了吗？”

“这里景色很好。”涩泽龙彦点点头，把滴着水的伞放在门廊的凹槽里。“不过没有被淋湿，我赶在下雨前借到了伞。”他一边笑着补充，一边在与谢野对面坐下。在寂静的客厅里，可以清晰地听到雨滴敲打石磴和树叶的声音。涩泽龙彦接过与谢野递过来的热茶，朝未拉紧的门缝看去。雨线从屋檐一直垂挂到地面，被微弱的月光照耀得银白。而透过这层雨雾，只能看到茫远的黑夜，和天幕下垂首的山峦。

在回来的一路上，涩泽龙彦心底一直在思索今晚是不是向她摊牌的好时机。他很了解“那些医生”，但“那些医生”并不是与谢野。与谢野只是与谢野。和与谢野摊牌，和同“那些医生”摊牌是不一样的。他望着雨发愣，而等他回过神时，与谢野已经推开了小桌，一手撑着地面，从对面靠近到他身前。涩泽龙彦的双眼因为凝视黑夜过久还没有完全适应光线，他下意识地朝离自己最近的那部分身体看过去，在炸裂的白光勾勒出的朦胧的边缘中，他看到了与谢野小姐曲线柔软的腿窝，还有仿佛熟透了的梨子似的胸脯。

涩泽龙彦动了动喉结，往后退了退。他一时不知道把目光往哪里放，游移片刻后停留在倾斜的小桌上，杯子已经滚落到了门边，地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渍。

“您......”他感觉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渺而干涩。

“涩泽先生，”与谢野和他靠得很近，这时候他感觉到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贴近他的皮肤。他把游移的目光集中在胸前的一小块区域，看到手术刀的刀尖闪烁着冰块似的光芒。“您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涩泽龙彦没有答“是”，也没有答“不是”，他的目光全集中在刀尖上。它向上一挑，轻轻割断了连接纽扣和布料的棉线，纽扣叮当掉在地上。涩泽先生顺着刀尖向上看去，看到了握着刀柄的手指，连接手指的手腕，驱动手腕的手臂，固定手臂的肩膀。他再向上看，看到了一张红唇，正在一开一合地对他说话。

“很巧，我也对您很感兴趣。”红唇勾起弧度，向他靠近，不容抗拒地吻住了他。一瞬间，她吐息的热气、洗涤液的气味、妆品的芳香，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通通向他包围。

真是傲慢的香气，涩泽龙彦想着，同时感觉到刀尖慢慢划过自己的皮肤，或许已经流了血。傲慢的香，杀人也有撩人的芬芳。